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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

啟德機場。

一架從重慶始飛,經停桂林來香港的航班,在晚點了接近七個小時後終於安全落地。

這也令等候多時的旅客家屬的心終於落了地。

一個西裝革履,一臉倦色的男子正拎着小牛皮行李箱東張西望。

“念東。”

“大哥。”

看到大哥帶了侄兒侄女來迎接,侯念東非常開心,招了招手。

“怎麼晚點這麼久?”候念棋接過三弟的行李箱,關切詢問。

“半年沒見,長成小豬嘍。”侯念東左右手分別抱起侄子侄女,又分別在兩小的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這才扭頭對大哥說道,“別提了,在重慶都要起飛了,又因為要等人,硬生生耽擱了三個半鐘頭。”

“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候念棋問了句。

“不曉得。”侯念東搖搖頭,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不過,我估摸着是大人物。”

待幾人離開後,路旁一個靠着電線杆看報紙的男子刷拉一聲收起手中的報紙,這人和不遠處一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消失在了人從中。

“林老闆,歡迎。”廖漢勛一身得體的小西裝,迎上了一個戴了黑色禮帽,手中拎着文明棍,脖子上系著黑白相間圍巾的男子,這人身邊的隨從拎了一個桃木色箱子,箱子上把手上系了一根紅繩。

“小廖?”齊伍微笑問道。

“是我,一年不見了還能認出我,林老闆端地好眼力。”廖漢勛高興說道。

說著,他壓低聲音,“長官,快走,有情況。”

齊伍神情一凜,點點頭,三人快步走向路邊早已等候的車輛,揚長而去。

……

“與長官同飛機的那人應該是侯家的三少爺。”廖漢勛一邊開車,一邊解釋說道,“這人說了飛機在重慶起飛前,因為要等人所以耽擱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屬下當時就在附近,注意到有一個人聽到這話反應異常,後來侯氏兩兄弟離開後,這人也迅速離開了。”

“這是去彙報了?”齊伍思忖說道。

“應該是。”廖漢勛說道。

“能判斷對方是什麼人嗎?”齊伍問道。

“可能是漢奸,也可能是日本特務。”廖漢勛思忖說道,“不過,也可能是港島政治處的人。”

他的表情嚴肅且凝重,繼續說道,“自從武漢淪陷,尤其是一年多前廣州淪陷後,港英當局認為我抗戰無望,敗局已定,又受到日本人的壓力,港英當局開始對我香港站動手了。”

廖漢勛咬牙切齒,“不到一年時間,我們的電台組兩度被英國人破壞,有十幾個弟兄被抓,陸陸續續都死在了監獄裡。”

“英國人目光短視,他們早晚付出代價的。”齊伍面色陰沉,冷冷說道。

軍統方面和港英當局的關係一直很糟糕,當年局座來港島親自指揮剷除王亞九之行動,便曾經遭遇港英當局逮捕,後來經校長親自與英國人溝通、斡旋,局座才得以被釋放。

“現在去哪裡?”齊伍注意到廖漢勛開車一直在兜圈子,心中不禁警惕,不動聲色問道。

“林長官,我開車載着你們再兜一圈,然後我們就回啟德機場。”廖漢勛說道,“這樣,即便是敵人有所察覺,也想不到我們繞一圈會回到機場,根本不在港島滯留。”

“都安排好了?”齊伍高興問道。

“有一架花旗國泛美航空的飛機,兩個小時後從港島飛往上海。”廖漢勛說道,說著他反手將一個牛皮紙袋子遞過去,“林長官,這是你和這位兄弟現在的身份。”

他表情嚴肅,“飛機要經停廣州,日本人會嚴密排查,林長官務必小心。”

齊伍接過牛皮紙袋子,打開來仔細查看證件,滿意的點點頭。

“辛苦了,小廖。”他對香港區的這位情報員非常滿意。

在來港島之前,齊伍便在極短的時間內研究了香港區的人事資料,以備不時之需。

此時此刻,在齊伍的腦子裡,很快便浮現出關於廖漢勛的資料。

廖漢勛是廣東瓊崖人,僑居港島,其人是英陶英文書院肄業,中國新聞學校畢業,現在的身份是港島中心通訊社的記者。

這個小廖是個人才。

齊伍不禁動了惜才之心。

“不辛苦。”廖漢勛趕緊說道,“都是為了黨國,為了抗戰。”

又在馬路上‘兜了好一會風’,估算了一下時間後,廖漢勛開車將齊伍兩人送回啟德機場。

“林長官,我與機場的一個辦事員相熟,他可以帶你們先上機。”廖漢勛說道,他解釋說道,“這樣安全。”

齊伍微微頷首。

即便是漢奸、日本人,亦或是港英當局的人有所察覺,就此展開搜查,一開始的注意力也不會在即將起飛離開港島的飛機上,所以,飛機是當下最安全的所在。

……

日本國駐港總領事館。

中村豐一走到會客廳門口,就聽到了裡面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

“豐田君,不是說你的身體好了很多了么?”中村豐一皺眉問道。

“天冷,容易複發。”豐田木人用手帕捂着嘴巴咳嗽,“好了,不說我的老毛病了,說正事。”

中村豐一表情嚴肅,點點頭。

“機場方面的探目傳來情報,在今天上午從重慶抵達港島的飛機上,疑似有重慶方面的重要人物。”豐田木人說道。

“消息確切嗎?”中村豐一面色一凝,立刻問道。

“只是估判。”豐田木人搖搖頭,他講述了情報來源。

然後,他又繼續說道,“我們的人又詢問了另外一名同機抵達人員,證實了飛機在重慶起飛前,確實是突然接到命令等人。”

“這麼看來,這個人確實有可能是重慶方面的重要人物。”中村豐一點點頭,“你的看法呢?”

“不可能是政府要員。”豐田木人搖搖頭,“重慶政府的官僚們惜命,輕易不會冒這個風險,且即便是有人從重慶來港島,也多會提前準備,而今天這個人明顯是臨時決定行程的。”

他看着中村豐一,“按照我的判斷,最可能的是軍統或者是中統方面的重要人員來港。”

中村豐一聽了豐田木人的分析,微微頷首。

“不管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找到這個人,抓起來一審就什麼都知道了。”中村豐一說道,“這件事就拜託豐田君你來負責,我會安排安倍信一協助你,如果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吩咐安倍。”

“多謝。”豐田木人滿意的點點頭,“我會親自揪出這個人,將他帶到您面前的。”

一個小時後,當日本人在港島的人手開始秘密搜查的時候,一架從港島出發、經停廣州的花旗國泛美航空的航班,在飛機馬達巨大的轟鳴聲中從港島啟德機場緩緩起飛……

……

“天太冷了。”路大章縮了縮脖子,抱怨說道,“你說這大冷天的來江邊釣魚,虧你想得出來。”

“誰能想到今天起風了。”程千帆摸出手帕擤了一下鼻涕,然後他衝著躲在汽車裡抽煙看過來的蘇稚康喊道,“稚康兄,你倒是藏得好。”

蘇稚康哈哈大笑。

他與程千帆吃茶閑聊,不知道怎麼就聊到了釣魚,兩人便來了興緻,興沖沖的來江邊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