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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盯着侯魁元。”胖頭說道。

“什麼意思?”李浩問道。

“就是我看到侯魁元今天老是看向門口……”胖頭說道,他撓撓頭,試圖組織合適的表達語言。

“你懷疑侯魁元要找的那個人今天會來茶館?”李浩心中一動,問道。

“是,是,是。”胖頭猛點頭,“不愧是浩哥,我也是這麼想的。”

“侯魁元是不是三角眼的那個?”李浩問道,他對這個人是有些印象的。

“是的。”胖頭點點頭。

“去吧。”李浩說道,“記住了,這件事不要再對任何人提及。”

“浩哥,需要我繼續盯着侯魁元嗎?”胖頭忽而問道。

李浩看了胖頭一眼,想了想,微微點頭。

然後,他從兜里摸出錢夾子,抽出兩張紙鈔。

胖頭露出討好、期待的笑容,目光直勾勾在鈔票上面。

“拿去。”李浩哈哈一笑。

“謝浩哥。”胖頭趕緊接過鈔票,小心的收好,美滋滋的離開了。

……

李浩手裡抓着一把瓜子,順着木質樓梯下來,就在一口樓梯口的下口處,李浩朝着一個絡腮鬍子的男人招了招手,“崔老闆。”

“浩哥。”崔阿歡一路小跑過來,衝著李浩抱了抱拳,“有事儘管吩咐。”

“行啊,這一身行頭。”李浩上上下下打量着崔阿歡,“現在人模狗樣了。”

“都是浩哥給俺臉,賞口飯吃。”崔阿歡臉上是討好的笑,敬了一支煙捲。

李浩與崔阿歡聊得熱絡,不時地被崔阿歡那恭維的馬屁拍得哈哈笑。

他的餘光則是在一樓茶廳掃過,很快他就看到了侯魁元。

侯魁元站在靠近入門的位置,在擦拭桌面。

李浩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他注意到侯魁元手中的抹布一直在擦拭那一塊地方,其眼睛老是會下意識的看向門外方向。

胖頭說的沒錯,這侯魁元這是在找人。

咦。

李浩心中輕咦了一聲,他有了一個細節上的發現:

侯魁元不時地看向門口,然後不一會這個傢伙的目光會投向西北向的桌子,他會搖搖頭,然後坐在那張桌子的茶客則微微點頭,然後拿起茶杯慢慢喝茶。

這個人有問題。

……

“坂本叔叔在《朝日新聞》的那篇文章引起了熱議。”程千帆與坂本良野碰杯,說道,“據其所知,尤其是軍部那邊,對教授的提議大為贊好。”

“什麼文章?”坂本良野有些懵逼。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搜集資料、素材,打算寫一篇關於在上海生活的帝國僑民題材的中篇,並未去關注自己父親的作品。

程千帆指了指坂本良野,笑着說道,“下次我見到坂本叔叔,一定將這件事如實以告。”

說著,他便向坂本良野介紹了坂本長行那篇發表在日本國內的《朝日新聞》的文章。

坂本長行此前作為日本文化界的名流代表,進入到侵華日軍的兵營慰問、訪問,並且同一些日軍士兵以及軍人家屬進行過溝通。

隨後,坂本長行出面發文呼籲編纂《在支那玉碎英靈遺文集》,這位日本國著名的大文豪,大聲疾呼該為那些在侵華戰爭中斃命的日本士兵出版“遺文”,以宣揚所謂“勇武”與“皇道精神”。

坂本長行在文章中疾呼,他認為這些‘日軍士兵遺文’作品才是真正的“日本精神結晶”。

坂本長行的呼籲在日本國內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尤其是軍方對此大加讚賞,表示會認真考慮坂本教授的真知灼見。

程千帆是在川田篤人那裡看到那份來自帝國的《朝日新聞》報道的,他當時大力誇讚坂本長行的建議是‘金子一般寶貴’,心中則是冷哼、暗恨不已。

……

事實上,在侵華之事上,日本的文化知識分子雙手絕少有乾淨的。

就以程千帆所熟悉的日本京都學派的代表伊藤恩義來說。

這位伊藤教授曾經來上海東亞同文學院講課,程千帆當時聽了這位的講演,在講演中,伊藤恩義大講特講日中友好,表示自己仰慕中華文化,願意為日中和平貢獻畢生力量。

而在中國的文化界,大家對於這位伊藤教授還是頗為尊敬的,認為這是一位“熱愛中國”,“獻身中國文化”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有些學者甚至將伊藤恩義視為日本文化界的良心,認為中日停戰,中日和平的希望就在伊藤恩義這樣的人手中。

殊不知,正是這位伊藤恩義,此人是在日本文化界最早鼓吹“對支那開戰論”的。

此人甚至以對華訪問的名義,親身造訪中國近十次,還受到過國府教育部門以及各大學府的熱烈歡迎。

而實際上,就如同宮崎健太郎以游吟詩人的名義,行間諜之舉一般,伊藤恩義訪華最主要任務就是受外務省委託,考察中國東北狀況,為預備佔領刺探虛實,乃是不折不扣的“侵華國策”智囊。

“犧牲在異國他鄉的軍人,他們的遺文如果能夠被記錄下來,確實是很有意義的。”坂本良野點點頭,說道。

他只是想一想,那些戰死在中國的蝗軍士兵,他們的肉體留在中國,腐爛,變成養分滋養這塊古老的土地,而那些遺文則是這些人靈魂中最有意義的紀念,坂本良野就覺得自己父親的這個提議確實是不錯。

“坂本君,你也可以進入到蝗軍的軍營,與這些在異域他鄉征戰的勇士暢談,了解他們的想法,或者可以幫助他們寫家書。”程千帆微笑着,對坂本良野說道,“如此,也正是對坂本叔叔的聲援和支持。”

“好主意。”坂本良野略一思索,點點頭。

他對於研究那些蝗軍士兵的遺作,還是頗有興趣的,此外,這未嘗不是一種積累素材的好機會。

……

“宮崎君,你要不要一起參與?”坂本良野想了想,問了句。

他還記得宮崎健太郎以前也是以行吟詩人的名義,在中國到處遊歷的。

而且,既然這個主意是宮崎健太郎提出來的,坂本良野覺得自己的好友應該也對這件事有興趣。

“我倒是頗有興趣。”程千帆沉吟說道,“只是我的身份……”

他搖了搖頭。

“這個沒關係。”坂本良野聽得宮崎健太郎這麼說,他也是來了更大的興趣和熱情,“這件事我來安排,一定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程千帆高興說道。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進入到日本軍營,豈不如同老鼠進了米缸?只是想一想,就頗為期待和興奮。

也就在這個時候,雅間的房門被敲響。

“帆哥。”李浩站在門口,朝着程千帆暗下里使了個眼色。

“坂本君,我失陪一下。”程千帆說道。

“宮崎君,請自便。”坂本良野放下手中剛剛拿起的海棠糕,說道。

……

“能確定那個人的身份嗎?”程千帆聽了李浩的彙報,不禁問道。

“無法確定。”李浩說道,“不過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個人應該就是讓侯魁元找人的那位。”

他方才又暗中觀察了一會,確認了侯魁元與那個人又有過兩次眼神交流,基本上可以確認那個人就是找到侯魁元認人的‘指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