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父趕緊從褲袋裡摸出手機來，他看是單位里打來的，忙接通了電話。

還沒等他開口，對方便急着說話了。“張局，你現在在哪裡？”

“哦。我正在醫院裡。”

“那好吧。我馬上來醫院，正找你有事呢。”

掛斷電話後，張父立馬便蹙着眉，心想，又不知來了什麼麻煩？他感到頭都快要炸掉了。這一波未平，一浪又起了。真是讓他應接不暇，身心俱憊。

他忙閉上眼睛，把頭靠在牆壁上。一個晚上沒睡覺，並且還一直處於擔憂的狀態，也實在是太累了。

那個受傷的大鵬，急診室的醫生忙他處理完傷口後，他便躺在那診室的空床上休息。他現在也不能立即離開，等會兒他還得趕到局裡去做筆錄。

陳翔和高健看着張父那疲憊不堪的樣子，直感到心痛。

頓時，他們倆都覺得雖然自己的父親沒有他那麼大的名聲，可是，卻要比他過得舒適多了。下班回家吃完飯就沒事了。有時也會出去外面走走玩玩的。而張父呢，則是上班跟下班永遠都連在一起的，隨時都有可能因公事，需要趕到單位里的，永遠都是操不完的心。別人卻不能理解他的幸苦。

張母看着張父累成這樣子，她真是替他感到委屈。她不僅擔心着對面急救室里的兒子，還要為旁邊的張父操心。

……

十來分鐘後，張父單位里的那個同事便趕到醫院了。他直接來到急診室，一個隊員跟他打着招呼：“你來了。”

那同事點點頭。他們跟張越都是偵察科的。他看張父在休息，不忍心打擾他。可是有急事還得問他。

於是，他輕輕地拍了拍張父的肩頭。張父睜開了眼睛，朝他點了下頭，忙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那同事也緊跟在他身後。

來到門外，那同事忙跟他彙報情況。“張局，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那個團伙老闆身上的手機響了，我從他身上搜出手機來，當時看到那來電號碼有點兒熟悉，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張父聽到這裡，眉頭緊鄒，瞪着大眼，期待他接着講下去。

“張局。後來在路上，那部手機又來了電話，同樣是那個號碼。回到局裡後，那個號碼再次打了過來。”

張父愣了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他忙問道：“那號碼你記下了嗎？”

那同事點點頭。“張局，我記下了。存在我手機里。”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翻開通訊錄，把手機伸到張父的面前，指着那串數字說：“張局，就是這個。”

“啊？啊……不會吧……”張父太激動了，他身子晃動了兩下，踉蹌着快要倒下了。

那同事真是眼疾手快，迅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扶住了他。然後他喘着氣，不停地搖着頭。再接下來就是嘆着氣。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地開口道：“是他？怎麼會是他？”

那同事忙解釋道：“我當時只是感覺這號碼見過的，還有點兒印象。唉，誰會料到是他啊！”

張父微微點點頭，頓時，他兩眼渾濁無神，無比絕望地說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唉，……”說完，他不停地搖着頭，嘆着氣。

那同事也是深有同感，憤怒至極。他很贊同地說：“不論是誰，都不會相信是他的。只是後來我在局裡翻起那手機的通話記錄，發現有很大的疑點。”

張父緊張地看向他，並把頭朝他面前伸過來。“什麼問題？”

那同事接著說：“我在那手機的通話記錄里發現，就在昨天晚上我們執行任務的那段時間裡，在我們還沒露面之前，那個號碼就打過幾次的。問題是，這手機始終沒有接過一次電話。這裡面一定有很大的問題存在的。”

“對。”

“張局，那我們現在下一步該怎麼走？我們凌晨離開時，現場都檢查過了。那門前的場地上還留有血跡的。當時我們只顧着救人，也就沒有處理那些現場遺留的痕迹。我想，這人一直不接他的電話，他會不會趕到那廠房去查找原因。我擔心的是，怕他看到現場後會採取其他的措施，這樣對我們就不利了。”

張父也感覺到這件事情可能不僅僅只是販毒這麼回事，應該還牽涉到很多方方面面的問題。說不定到時候會牽扯出很多的相關人員。必須得高度重視才行的。

“那幾個人你們還沒開審吧？”

那同事搖了搖頭。“還沒呢。就是因為涉及到他。我才趕來問你的。”

張父點點頭，很果斷地回道：“你們先審那手機的主人。暫時只審一個問題，‘為什麼不接電話？’其他的問題先緩一緩吧。人已經在我們手上了，也就沒事了。”

“好吧。張局，我知道了。”

張父立馬又舉起一隻手，強調道：“你先別急。只問他這個問題。然後根據他的回答，來判斷我們的那個人究竟是怎樣勾結在一起的。再立即上報紀委。一定要注意信息的保密工作。切勿驚動更多的人。”

“張局，我明白了。”

張父說：“你們都回去吧。這裡用不着留人了。家屬都來了。回去後，你們自己安排工作吧。”

那同事點點頭。然後他扶着張父回到急診室的過道里坐下。

張父望向那幾個隊員。“你們都回去吧。這裡也不用再安排人過來了。你們要做的事還多着呢。必須抓緊時間。”

有個隊員說：“我們得把那個受傷的人一起帶回去。他還知道很多內情的。”

張父說：“好吧。”

於是，他們把那個大鵬也一起帶回局裡了。

……

急救室裡面，醫護人員還在忙碌着搶救工作。

大家在外面等了這麼久，也沒見一個人出來，一張張焦急地臉，寫滿了哀傷。

張父看看陳翔和高健，感激地說：“陳翔，高健，你們倆回去上班吧。有我們在這裡呢。”

陳翔忙說：“張叔，沒事啊。我們陪你們一起等吧。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畢竟我們兩個要跑得快些。”

張母聽了他這話，頓時感到冰冷的心窩裡暖暖的。

高健站起身來，跟陳翔說：“翔子，我去外面看看有什麼早餐。你去幫他們找點兒熱水來吧，都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了。”

陳翔點點頭，也跟着站起身來，準備去找熱水了。

……

隊員們從醫院趕回局裡，就開始展開下一步工作了。

他們從監控器里提取了一些相關資料。然後，就安排了同事繼續追蹤。

只是讓大家奇怪的是，往天這個時點牛副局長都來到單位了。今天卻還沒來。在大家的印象里，牛副局長工作謹慎認真，愛崗敬業。早上上班從來沒有遲到過。

他們在監控資料里看到，從昨天下午起，一整個晚上都沒有離開過辦公區域。再就是他今天早上在六點鐘之前匆忙離開他所在的那幢辦公大樓。然後就一直沒回來了。

他們也覺得他身上存大很大的問題，平時也沒人注意他的行動。但是，單從他昨天的作息時間來看，就是疑點重重的。同時，他們也感到頭疼。這可是個很棘手的問題。

……

陳翔在外面的門診大廳里，找到了熱水器，剛好那裡也有一次性的水杯，他裝了三杯水端過來。遞給了旁邊坐着的那對夫婦和張母。他們接過水後，同時說著“謝謝”。

然後，他跟張父說：“張叔，你先坐會兒。我再過去裝幾杯過來。”

張父忙說：“陳翔，你別去了。我不要。”

可是，陳翔已經跑遠了。很快，他又裝了三杯水過來。

他想，高健也沒那麼快回來。他把水放在旁邊的椅子上。“我去外面看看吧。”

他走出醫院，來到旁邊的街道，大老遠地就看到高健雙手不空地提着早餐回來了。他忙上前從他手裡接過來一些。

兩個人匆忙走進急診室里，高健把手上的早餐遞給旁邊的那對夫婦。“叔叔阿姨，你們吃點兒早餐吧。”

那對夫婦感激地說著“謝謝”，卻不肯接早餐。

張父忙勸道：“你們吃吧。別客氣。你兒子跟我兒子都是同事的。他們倆都是我兒子的同學。”

高健再次把早餐朝他們夫婦的面前遞了過去。“阿姨，叔叔，你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了。吃一點兒吧。也不知還要等多久呢。這身體要緊。”

那婦人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們都吃不下。”

高健忙勸道：“阿姨，叔叔，你們還是少吃一點兒吧。這位是你兒子單位的局長。”他指着旁邊的張父跟他們夫婦介紹。

剛才那單位的同事過來叫他時，他們夫婦只是在心裡想著兒子，也就沒注意。那幾個隊員其實也有叫過“張局”的。只因他們太過於傷心，也就沒顧及其他的事了。

當他們聽高健介紹說是局長時，他們倆同時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這是事實。然而，這就是事實，不得不相信。他們也還真沒想到，自己兒子的頂頭上司竟然還這麼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於是，他們倆滿臉歉意地朝張父微笑了下。然後，他們便從高健手裡接過了早餐，再次說著“謝謝”。

高健說：“叔叔阿姨，來到這裡，你們也就別太客氣了。”

正說著話，對面急救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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