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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嬴政一人坐在殿中做什麼。

“大王!”看嬴政走出來,蒙恬一下就迎上去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說:“卑職應該上殿的,讓大王身犯險境,卑職大罪。”

“你何必擔心?你早知道,寡人裡面穿了輕甲,就算荊軻得手也傷不到寡人。”

“是,大王對此瞭然於心,大王英明。”

嬴政看了他一眼,用嘶啞的嗓音問道:“李西垣呢?”

“他和趙國公主、張良三人還在櫟陽城。”

還在櫟陽,看起來是還在找人吧,很好。蕭默珩不是想讓自己放過他們嗎?那就讓他們都到咸陽宮裡來,看看該怎麼放過他們。嬴政想着笑了笑,本來是想放過越姒姜和張良的,但事到如今,他還有何手段引蕭默珩出來,又還有什麼籌碼能和那人做一了結呢?既然他生而為王,就應該用王道之術來讓蕭默珩臣服!

真是可笑啊,虧得他之前竟還想着為景臻去做一個常人,去變成那個趙玦!如今想來,那人對自己也不過跟今日殿上的那些大臣們一樣,不值得自己用這一份常人的真心。

“讓他想辦法把張良引來咸陽宮。”

“大王想讓他們來宮裡?那個趙國公主可是刺客!而且那個張良……”

“怎麼,反正有個蕭默珩了,你覺得如今這宮裡的刺客還少嗎?難道還能多她一個?或是你以為,憑着他們的本事,還能傷到寡人?”

蒙恬一時無言,應了一聲‘是’後也跟到了嬴政身邊。

真是奇了怪了,這蕭默珩失蹤了一整天也不見宮裡發出搜人的詔令,嬴政究竟在想些什麼?扶蘇坐在幾邊冥思苦想,他嘆了口氣,一下後悔給自已找了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要是被嬴政知道了,還不知會怎麼治他的罪呢,倒不如找機會把他送出去也好。正是此時,他聽得床榻上有了動靜,回頭才見蕭默珩緩緩起了身。

“喂喂喂,你還是躺下吧!”扶蘇連連過去按住了他的肩,他可不想這人死在這裡,到時可真是百口難辯了。

“我沒有時間耽擱,我必須出宮去。”

“你急什麼,大不了我幫你逃出去就是了。”

“你要幫我?”蕭默珩停了動作,很是狐疑的問道:“為什麼?”

“本來你是個刺客是在宮裡留不得的人,但我知道父王現在中意你喜歡你,既然父王都不願意殺你但我也殺不得;但我現在留你在這兒……要是被父王知道了肯定會給我自己招來禍端,所以,除了讓你逃出宮去我還有什麼選擇嗎?”

最重要的是,扶蘇不能容忍一個長得酷似嬴景臻的人留在嬴政身邊!

“公子你大可放任我不管。”

“我要是放任你不管你早就被父王抓回去了,我可不想你留在這宮裡留在父王身邊。你是個刺客父王都不介意還巴巴把你帶進宮來把你囚在寢宮!誰知道你再留下去父王會做出什麼事來,所以……於國於家你都留不得!”

“公子說得真對,我的確是個禍害。”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一時透露了心中所想,扶蘇又繼續說道:“可我能幫你的就是出這西宮,出了昊門那兒的守衛只讓令牌我也沒法子,至多還能將宮中的地圖畫給你。”

“多謝。只是在下有一事,還想請教公子。”

“什麼事?”

“當日被秦王帶回宮的,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扶蘇想了想,聽蒙恬的口氣應該就是只有蕭默珩沒錯。

“怎麼,難道你在外面還有同黨?”

聽他這回答,子房該是不在宮裡了,難道他還在櫟陽城?自己就這樣消失不見,按子房那個性子不知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不知公子可否今日就助我出去?”

扶蘇癟了癟嘴,“怎麼,你今天就想走?我怕你還沒被人抓着呢就已經力虛而死了。”

“生死有命,但這咸陽宮我一刻也不能留。”

聽他這麼說扶蘇也有了好奇的問道:“你到底為什麼刺殺我父王啊?你是趙國人?是要為趙國復仇的?”

“我行事自有我的原因。”

“我看你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既然你是刺客,而當下也進了宮有一個這麼好的機會,你應該留在我父王身邊趁機行事啊,那你又為什麼要急着離開呢?所以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行刺對不對?那你真正的目地是什麼?”

“我……”蕭默珩眼神一黯,只好說道:“你既然身為人子,就應該希求父母安泰喜樂康健,但我聽公子的口氣,怎麼像是盼着我留在嬴政身邊行刺於他呢?難道公子是等不及了,要自己早早的上那王座嗎?”

“你說什麼?我當然是希望父王安泰了!我只是覺得你不像個刺客,我就想知道你跟我父王到底有什麼糾葛?”

“我已經決意要離開,公子再多問這些豈不是無意。”

“這個……”說來也對啊,只要這人能離開也算稱了自己的心意,於是扶蘇不再逼問的說道:“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準備一下,今晚出宮是來不及了,我們最早也要等到明晚。”

“好,那就多謝了。”

正在此時,外頭卻響起了一陣通報聲,扶蘇被嚇得渾身一顫,難道是嬴政來了?他把床帳一拉的趕忙迎出去,問門外的宮人道:“是誰來了?”

“是胡亥小公子。”

扶蘇‘呼’的鬆了口氣,還沒緩過來呢就被什麼撲了個正着,原來是胡亥。

“扶蘇哥哥!”

“十八弟,這麼晚了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孩子搖搖頭,很是委屈的說道:“我想扶蘇哥哥了,想讓扶蘇哥哥陪着我一起睡。”

“誒,十八弟!”說著那人就要往內寢走,扶蘇趕緊拉了他一把,說:“別別別別,你不能……不能進去?”

“不能進去?”孩子駐足,投來了一個懷疑的目光,“扶蘇哥哥,為什麼?”

“這個嘛,因為……因為我好久不曾去過你的住處了,不如我這次陪着十八弟在自己的寢宮睡,可好?”

孩子細眉微皺,這個一向認床得很換了個住處很難入眠,也正因為這樣胡亥才屢屢跑來扶蘇的寢宮,這次是怎麼了?孩子好奇的望了望裡頭的寢殿,難道裡面有自己不能見的東西?可胡亥才想往前,他的手就被扶蘇拽住了。

“走走走,扶蘇哥哥先帶你賞花賞月去。”

“可是扶蘇哥哥,我……”

不再給胡亥猶豫的機會,扶蘇一把將人抱到了自己懷裡就往外走去。

外頭的雨又開始下了,見張良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越姒姜才讓西垣將他擊暈帶回了客棧,而西垣自從午後就不見了蹤影,他說是要去事發的地點找線索順帶聯絡趙玦。越姒姜趴到在桌案上,她已經好幾天都沒合眼,真是站着都能睡著了。可張良這小祖宗就是不給她安生,才醒來就吵着鬧着要往外跑,怎麼攔也攔不住。

“張良你別鬧了!”房門一開,被淋得通透的西垣就出現在門口,“張子房,你不知道找線索而只是在大街上亂來,你能不能用點腦子啊?”

張良的目光落到了他掌中的箭矢上,“這麼說,你有線索了?”

“我去了你們出事的地方,正好找到了幾根斷箭。”

“所以呢?”

“這箭矢我認得,這是陸離用的東西。”

“陸離?”聽到這名字的越姒姜渾身一震,就是那個在邯鄲秦宮中糟蹋了她的人?這麼說,這一切還是和秦國有關?但為什麼他們只單單抓走蕭默珩一人呢?

“陸離是誰?”

對了,張良還不知道其中原由。聽這二人解釋一番後,張良才明白西垣曾是秦國的密探,當今丞相李斯的公子。這一點讓他心生疑問,這人難道真會為了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妹妹而背叛父親背叛秦國?

“你和這個陸離曾經共事?”

“何止共事?我們的牽扯可深了,所以對他的路數招法我都清楚得很。他這個人是聽命於秦王的,所以這件事一定跟秦王有關。”

“對了,默珩當初那麼堅定的要去行刺嬴政,他們之前肯定有糾葛。”

師傅說過,蕭默珩是秦人,而當年被洛名救下時又正遭人追殺,難道……有了些頭緒的張良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去咸陽。”

“咸陽?”

“你不覺得這樣看來,你家師兄極有可能是被帶去了咸陽宮嗎?陸離可不是一個誰都能差遣的人,他跟我一樣是嬴政直命的密探,這事既然是嬴政下的令,那蕭兄除了在咸陽宮還會被帶去哪裡?”

“好!”越姒姜首先應了聲:“既然來了,我們就不如去嬴政的老巢走上一圈。”

“你們也要去?”

“廢話,默珩也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和哥哥能丟下他丟下他不管嗎?”

“姒姜妹子說的是,之前劫大營破城門什麼的都做過了,難道還少這一次么?何況我在秦宮這麼多年那裡我熟!”

聽西垣這麼說,張良也生出一許愧疚,“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如果這次真找到了師兄,張良一定誓死以報二位。”

西垣心裡‘咯噔’一下,他這下聽嬴政的把這二人帶回了咸陽豈不是就將他們帶去了死地嗎?他暗暗嘆了口氣,真是不知那時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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