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早些時候的高中的十六校聯賽。

金戈杯。

但隨即周默卻又笑起來，語氣溫和從容地告訴林楓，當時他那樣的複雜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開始留意和關注林楓的比賽。

大大小小，各種各樣。

能夠在網上收集到的消息，搜索到的錄像視頻，無一落下地全部認真觀看。

他說，他甚至找到了去年MSI季中邀請賽的那一場表演賽錄像，看到了某人和F韓世昊在下路的那一場意外而又彷彿命中注定的對位較量。

他還說，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他也猜到了某人要重返賽場的想法。

而在那個時候，一開始的他心情同樣是複雜的，有着欣慰，卻也難免還有着幾分怨氣。

他說他很欣慰，得知了十一終於不再留在那支LSPL的三流隊伍坐冷板凳，能夠和某人重聚，再次擔當起主力核心打野的位置，假以時日，必然也會重新找回當年S1賽季世界級野王的狀態風采。

頓了頓。

周默繼續說。

他還說，他更多關注到了和林楓一道並肩作戰的新隊伍的其他那幾位成員。

唐冰瑤。

曾睿。

陳庭。

他說自己能夠毫不費力地從這幾位的身上感受到那份驚人的天賦與潛力，感受到那種洋溢蓬勃的對電競的熱情與嚮往，還有那份毫不掩飾的對勝利的渴望與鬥志。

“就和當年的我們一樣。”

周默說著，長舒了一口氣，感嘆般地開口：

“很懷念啊。”

“看到他們——看到你們，就好像重新看到了當年我們的影子。”

林楓聽得頭越垂越低，而彷彿是看出前者心中所想，周默再次笑起來，擺了擺手：

“沒別的意思，不要多想。”

“你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太清楚了，所以我能想象得到當初的你同樣有多麼的掙扎和痛苦，做出這樣重回賽場的決定，有多麼的不容易。”

“知道你重新回歸的消息的時候，其實……我也很開心。”

“當時想着——那個傢伙，終於還是振作起來了吧。”

笑聲清朗，彷彿要將這個夜晚的沉悶氛圍一掃而空。

林楓慢慢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終於重新相遇。

周默認真看着林楓：

“如果不講道理一些，硬要算責任的話，這一切都可以歸結到當年我們總決賽最後的敗北上頭，對么？”

林楓沉重點頭，低聲回答：

“是，是我的問題。”

周默笑了：“好，那就算作你的問題。”

然後他的神情稍稍變得嚴肅起來：

“那麼，既然回來了，就該重新好好地算一筆總賬，不是么？”

“既然繼續使用了決勝Battle的隊名，那麼當年的責任，也要一併擔負起來。”

隱約間似乎從面前夥伴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些什麼，林楓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

“當然。”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彷彿是為了強調也為了承諾：

“一定！”

感受到某人話語中幾乎不假思索的決意，周默眼睛微微一亮：

“好。”

他看着林楓：

“那就把這當做約定吧。”

“作為……獲取原諒的條件。”

“我答應原諒你，如果你自己覺得現在無法配得上這份原諒，那麼就努力吧——”

“努力帶領現在的這支新決勝，重新殺回職業電競圈，然後殺進世界賽，再和那個傢伙帶領的那支SSK相遇。”

“然後。”

“擊敗他們。”

“拿到那個當年我們錯過了的總冠軍獎盃。”

“到那一天，再來告訴我，你終於配得上那份原諒。”

“最後。”

“一切，就一筆勾銷。”

一句句話語，帶着平靜從容而又震人心魄的力量，在路燈柔和光輝下的夜空中回蕩。

周默看着林楓：“成交？”

林楓沉默着，重重點頭，彷彿帶着狠命的決意：

“成交！”

周默笑起來，然後從石墩前站起身、極其少見地張開雙臂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那就問題解決，我會等着那一天的——應該會是非常精彩的一天啊。”

說著他一頓，又彷彿感嘆般開口：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我不能親自參與到那麼精彩的畫面當中去了。”

一句話正要讓林楓忍不住再次黯然低頭，周默卻突然再次一笑，臉上竟露出幾分狡黠的模樣：

“說起來——”

“如果還是當年的話。”

“今天這場比賽，換我上場，不管在哪方……你和阿秋兩個傢伙，可都不是我的對手呢”

林楓聽得一怔，然後終於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當然！”

聽到這裡的林楓忍不住再次垂下頭。

他能夠理解面前昔日夥伴的想法和心情。

畢竟，當自己已經註定無法重回職業賽場的時候，卻突然得知導致自己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又好端端地重新出現，這種落差感，換了其他任何人都輕易難以接受。

林楓怔怔然地點頭，的確他從來沒想到過，當他自以為和面前的昔日ADC夥伴徹底失聯、相互毫無音訊的時候，對方原來一直都在這樣默默地關注着自己。

周默慢慢地繼續說著。

他說他看到了林楓在這一次次的比賽對戰中所展現出來的一如既往的風采和實力，看到了某人不斷努力的進步提升，一點點彷彿要回歸到當年巔峰的模樣。

再到全國高校聯賽。

乃至是網上意外流出的今年總決賽期間的各大戰隊的內部訓練賽。

“都被我翻出來了。”

周默告訴林楓，自己在哪怕熬過了當初那段最難熬的日子之後，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因為不願觸景傷情，所以還是很久都沒有再去接觸遊戲。

也告訴林楓，直到半年多前的某天，他的便利店裡來了一群半大不大才上着初中的少年，成為了他重新回到英雄聯盟的契機。

他說，重新獲悉到關於林楓的消息，也是非常偶然的意外。

周默這樣笑着對林楓說著，彷彿玩笑般開口：

“怎麼樣，夠徹底的吧？”

他說他看到的不止林楓，還有其他人。

他說他很欣喜，看到了田天終於克服擺脫了個人性格上的弱點，成長為如今國服乃至世界最頂尖的上單——一如大家當年對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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