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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宇掏出煙點上,整個身體靠在座椅靠背上,猛抽了兩口,漸漸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兩年前,鹿城區嶺崗鎮發了一起殺人案……”

“當時,是我擔任這個職務的第二個年頭,我們大隊長彭輝接到鹿城區公安局嶺崗派出所所長張海的電話,他在電話里稱:接到當地村民報案,在嶺崗鎮羊場村委會核桃樹村的田裡,其中的一個水窖,被人發現漂着一具男屍,屍體已經高度**,頭上還有一些傷。”

“派出所接到這個報警以後,非常重視。所長在派出所里留了兩個值班的以後,立即帶着剩下的三個民警趕赴了現場。”

“現場距離派出所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幾人趕到以後,那個水窖邊已經圍滿了村民,正在議論紛紛。見派出所的到了,村長趕緊跑過來反應情況。”

“水窖里的屍體,經過村民的圍觀辨認,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就是村裡十天前失蹤的沙聰旺。”

“沙聰旺當時三十四歲,因為家境貧寒,生活習慣又非常的邋遢,因此,一直說不上媳婦。全家一共就三口人,家裡有個六十六歲的老父親和六十二歲的老母親,老父親還有間歇性精神病。”

“派出所的民警見到屍體後,發現屍體頭上確實有很多的傷口,初步懷疑是一起殺人案。為了保護現場,就將圍觀的村民都攆走,又找了一塊大塑料布蓋在水窖上,以此來保護現場。”

“彭輝接到這個電話後,非常重視,通知了我過去他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在另外一幢樓,等我到的時候,辦公室里已經坐了好多人,錢治國作為分管我們刑偵的副局長,毫無疑問的也坐在了裡面。”

“見我到了,彭輝開口將案子的簡要情況介紹了一遍,就開始安排工作。近期城裡各種案件特別多,實在抽不出多少人手。彭輝考慮再三,就將這個案子交由分管情報的鹿學成副大隊長負責,準備由他帶隊進去。另外,還安排了三個偵查員和兩個情報中隊的民警參與,我們技術這邊,還是一貫的老規矩,根據我們的需要自己安排。”

“而我們技術這邊,也是由於案件太多的原故,所有技術員的精力都撲在了這些案件的現場勘查及檢驗鑒定上。再說,這麼多年過去了,山區雖然也時有這類惡性案件發生,但一般來說,不是因為家庭糾紛,就是因為鄰里矛盾,都不會太複雜,破案難度也不會很大。權衡了一番輕重之後,我決定,連自己在內,頂多能再進去一個痕迹和一個法醫。”

“嶺崗鎮,同樣屬於鹿城區轄區的山區鄉鎮,距離城區大概三個小時的車程。而核桃樹村,從鎮里出發,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由鹿學成帶隊,我們一共八個人,駕駛兩輛越野車,一路風馳電掣,於當天下午三點趕到了現場。一進入村子的範圍,我就發現,這裡不愧為核桃樹村,滿山偏野到處都載種着核桃樹。”

“既然是核桃樹村,自然跟核桃樹脫不開關係。核桃樹,是一種成熟期很長的樹種,從樹苗到掛果,一般都要經過七八年甚至十年以上的時間。而這裡的核桃樹,已經成長了長達幾百年的,都有很多。”

“以前,這裡產出的核桃,僅僅只是村民自己採摘食用。如今,隨着核桃產業的發展,它的價格也是日趨攀升。這裡的核桃,早已不再是村民解饞的食品,而是發家致富的一個重要渠道,因此,村民們也才會到處栽種核桃樹。田邊、道路兩側、院子里,只要不是栽種着糧食和蔬菜的田地里,幾乎到處都是核桃樹。”

“我們到達的時候,所長張海已經安排了最年輕的民警王波在那裡等候,其餘幾人,已經在所長的帶領下,在村裡開展了調查走訪的工作。王波這個小夥子,就跟你一樣,也對工作充滿了激情,雖然在山區工作,但很多業務都要與局裡聯繫,也經常到我們辦公室來。小夥子很機靈,又很勤快,我對他印象不錯。”

秋宇說到這,沖趙麗玲笑了笑。趙麗玲手杵着下巴,獃獃的看着秋宇,聽到秋宇在誇自己,也很開心,見秋宇笑看着自己,也給了秋宇一個甜甜的微笑。

“到了以後,我們下車略做休息,趁機向王波又了解了一些詳細的情況,就由王波帶領着,向中心現場走去。”

“我們開進去的車子,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唯一的一條塘石公路進去的,可以直達村口。到這來收購核桃的貨車,就是從這條路進來的。而中心現場所在的水窖,在另外一個方向,又是在村外的農田裡,只通田埂路,並沒有機動車路,步行過去,大概要二十來分鐘。”

“我和鹿學成副隊長緊緊跟在王波身後,邊走邊觀察周圍的地形情況,順便商量着下步工作的安排。順着一條狹窄的田埂路走了十來分鐘,我們就轉到了一條相對寬敞一些的大路上。這條大路,也正是這裡大多數村民到農田裡幹活經常走的路,算得上是村裡的主路了。”

“又走了十來分鐘之後,我們來到了中心現場的那個水窖。這個水窖,其實就是一個用水泥砌成圓柱形,上面不蓋蓋子的那種小型蓄水池,水窖是當地人的叫法。”

“水窖在這條主路的邊上,旁邊還有一條小岔路,準確的說,水窖就砌在這條主路和岔路的中間。旁邊有幾塊農田,農田裡除了一些乾枯的稻草,什麼也沒有,周圍同樣也有好多核桃樹。才靠近這裡,我們就發現空氣里,時不時的飄來一股讓人噁心的腐臭味。”

“根據之前得到的情況,水窖四周曾經有大量村民圍觀過。既然如此,我覺得水窖四周的現場已經遭到了破壞,沒有了勘查的價值,就直接帶着眾人來到了水窖邊。”

“剛一揭開上面蓋着的塑料布,一股濃烈得讓人作嘔的惡臭四散開來。我、馬蘭和汪家衛,我們幾個是搞技術的,倒也不覺得有多噁心,畢竟這種事情,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抬起手來隨意捂了下鼻子,我們的注意力,就被水窖里的情況吸引了過去。其他人,雖然同樣是刑警,但分工不一樣,我們經常面對的是死屍,而他們,更多的還是面對活人。這種惡臭,實在讓他們有些接受不了,紛紛退後,直到那股令人噁心的味道淡了許多,才又湊了過來。”

“那個圓柱形的水窖,後來經過我們的測量,直徑不多不少,正好三米,裡面注滿了水。一具屍體,仰面漂浮在水面上,表層的皮膚已經被泡得發白,呈雞皮樣改變,特別是手掌表面的皮膚,都快要脫離了身體。皮膚下面的整個身軀,卻又因為**而成了黑藍色,整具屍體,可以說**得很厲害,已經呈巨人觀。巨人觀,其實意思就是形容屍體**得很利害,已經大幅度腫脹的意思。”

“屍體全身上下,衣着都很完好,上身穿一件藍色短袖t恤,下身穿一套藍色西褲,腰上系著皮帶,腳上還穿着一雙迷彩解放鞋。原本合身的衣服,因為**腫脹,而緊緊的綳在屍體身上,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屍體雙拳緊握,自然的放在自己的腹部,手心裡有一些黑色的泥漿。屍體旁邊的水面上,居然還飄着一個啤酒瓶,瓶身上的商標都已經被泡得發白。我走到屍體頭部那一側,彎下腰低頭一看,就見到頭頂露在頭髮外的地方,有些傷口。而沒有浸泡在水裡的頭髮上,還有一層白花花的蒼蠅蛋。”

“呃好噁心,別說看到,聽着我都想吐了!”趙麗玲聽到這裡,手拍了拍胸脯,一臉噁心的表情。

秋宇聞言,只能苦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對現場有了些初步了解之後,我將我們技術員各自負責的工作安排了一番,鹿學成也將下步的工作,向偵查和情報的民警安排了出去。他們都已經見到了現場的基本情況,又接到了鹿學成的指示,便陸續離開了現場,做自己的事去了。”

“案發現場的勘查,是一起案件能否偵破,最為至關重要的環節,鹿學成是這起案件的負責人,必須對現場的情況有個最直觀的了解,才能在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中,做到最大限度的減少錯誤。因此,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安靜的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我們幾人勘查現場,見我們有什麼忙不過來的,就過來幫幫忙。這樣的領導,在我們公安系統,非常常見,但在政府的其他部門,也許有,但絕對不會多。這就是血性,這就是兄弟情,也是我對這個工作能夠持之以恆、不離不棄的精神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