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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沒幾步,鄭德雲竟看到許諾獨自一人正坐在路邊發愣,遂大喊道:“許公子,快救救我們!”

許諾木木地瞄了一眼,看到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後無動於衷,繼續沉浸在呆傻的世界裡。這下鄭德雲急了,豁出去叫道:“許公子,我是菊山後人!”

此語一出,許諾像是被電擊一樣死而復生,他飛腿將身旁的青龍偃月刀踢向空中,然後瀟洒地接到手裡,再一個前空翻,旋風般貼到鄭德雲身邊,呵呵一笑,說道:“鄭公子,你慫成這般模樣,休怪我眼拙?”

鄭德雲凄然道:“許公子,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就別再落井下石了!”

覃天不知道背後的故事,被他們的對話搞得一愣一愣的。

有了強勁外援,覃天不想再逃,他定在原地,轉身準備迎敵,那幾個殺氣騰騰的傢伙倒怯怯地不敢再向前。

為首者不是旁人,正是曾奉命追殺過鄭德雲的路平,自從上次被賈似道扇了兩個耳光後,他一直在尋找機會一雪前恥。方才,當他發現疑似鄭德雲的男子時,立即招呼來幾個幫凶,先是把他們的馬偷偷牽走,然後又一路跟蹤。鄭德雲呼喊胡玉蓮的聲音他聽得十分真切,聯想到他們是熱戀中難分難捨的情人,他斷定此人定是鄭德雲無疑,於是迅速返回拴馬處守株待兔。

見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路平對同夥低語道:“這個許公子可不是等閑之輩,想要活命,我們就點到為止!”餘人會意,裝腔作勢地過了幾招就紛紛撤離。

許諾很想追上去砍殺一番以泄心中的鬱悶之氣,覃天拉着他道:“許公子,臨安府是賈右相的地盤,鄭公子的身份又已敗露,我們必須馬上離開,請不要再節外生枝。”許諾這才止了步。

那兩匹馬顯然已經被劫走,好在對許諾而言,找兩匹快馬並非難事。為確保鄭公子的安全,許諾將他們送至城外十里地才道別。這時,許諾一改常態,極認真地說道:“鄭公子,不日,我將進宮出任侍衛親軍都虞侯一職,為的是暗中保護蓮妹妹,現在,太后娘娘謝道清、我的恩師程左相已經開始為扳倒賈右相出謀劃策、齊心協力,你回去後將皇城的情況告訴你叔叔,讓他做好隨時策應的準備。”

“嗯!”鄭德雲道,稍停,他又說道,“許公子,煩請你進宮後將我今日來臨安府一事轉告玉蓮姑娘,讓他知道我菊山後人的一片深情厚愛。”

“你可真是糊塗!”許諾毫不客氣地指責道,“蓮妹妹進宮好比深入虎穴,危機四伏,你何故還要我用這些瑣事去亂她的心?”

“現在趙禥這個狗皇帝才是我們共同的情敵,我們兩個應該同仇敵愾,一致對外。”鄭德雲不悅道。

“我已經沒有興趣跟你爭風吃醋,”許諾道,“蓮妹妹進宮或許是挽救大宋王朝的最後機會,她必須全力以赴,誰也不能打擾她,連你也不能例外。”

“我本來還想讓你日後幫我們傳遞”

鄭德雲“書信”二字尚未出口,許諾就粗魯地打斷了他:“這個你連想都不應該想!要是被賈右相發現你們還有書信往來,蓮妹妹肯定是性命難保。”

他的話讓鄭德雲驚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心存僥倖,那種永遠失去至愛之痛隨即滾滾襲來,他難以自持,惟有策馬揚鞭,悵然離去。

看着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許諾不禁對他多了一些理解、同情和敬意。自己未曾擁有,根本就沒有失去一說,可心裡依舊有難以消釋的苦楚。鄭公子已經贏得玉蓮的芳心,兩人又已墜入愛河,如今卻被生生拆散,這種痛遠非自己的苦能比,我是不該再嘲諷他,想到這些,許諾抱拳大叫道:“鄭公子,請原諒心胸狹隘的許諾,祝你一路順風!”

此時,坐在大紅花轎中一步步走向未知的胡玉蓮又在想些什麼呢?重重疊疊的宮牆,深不可測的皇城,那個傳說中像惡魔一樣的男人,名利、yuwang和罪惡織成的網,這些有形無形的東西從此將讓她失去自由,失去愛的權利,失去心底最本真的那份情感。她只不過才十六歲,可她卻被無情地推到了忠與奸、善與惡交戰的最前沿,將為肩負某種使命而活着,不再有自我,不再有妙齡少女最常擁有的幸福。她是心有不甘,可她必須義無反顧。

從太監們的吆喝聲中,玉蓮知道皇城到了,作為皇親國戚,她早就進去過,可這回完全不同。突地,她的心裡生出了幾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也不由得被一種英雄氣概所感染,我就是要做一個頂天立地、力挽狂瀾的女英雄,她在心裡鼓勵自己道。

太監們抬着她從側門而入,此時的皇城安靜得像是荒郊野外的墓地,讓她十分害怕。害怕之餘她又難免委屈,今天,不管她有多優雅多高貴,充其量都只是一個妾身,不能穿大紅的新娘服,不能從正門入宮,宮裡也不會舉行任何的儀式,她將被直接送入洞房,侍奉她根本就不喜歡甚至厭惡至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