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起抬頭，看着眼前的姜晚，趕緊說道，“晚晚啊，別愣着了，先坐下吧。爸怎麼會跟你計較呢？”

陽光從書房的大窗欞落進來，光線里灰塵飛舞。

姜晚第一次覺得，霍建起好像也不全都是盛氣凌人的。

像是今天，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樣，已經呈現出一點老態。

“爸，你在整理什麼呢？”姜晚忍不住問道。

“啊，這些啊，這是一些我和你媽年輕時候的書信，一直壓在箱底，也拿出來晒晒。”霍建起“呵呵”笑了起來。

是……韓婧月和霍建起的書信？

姜晚微微一愣，在她的感覺里，韓婧月對於霍建起來說，彷彿只是生命中的一個裝點，就像是信紙上的花紋一樣，錦上添花，但是如果有一天這花凋敝了，對於承載她的那塊錦布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爸，您叫我回來，到底是想做什麼呢？”姜晚直截了當地問了，聽上去霍建起一定是有事情，而她不喜歡拐彎抹角。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不知道你有沒有選好禮服、敬酒服這些，我想封先生應該會給你安排好，但是……有一件衣服，我希望你能喜歡。”霍建起的語氣頗有些深意，接着他起身，從身後拿出一個大盒子，走過來放在姜晚面前的桌子上。

這大盒子看上去古樸雅緻，但是落了灰，明顯已經多年沒人開啟過了。

霍建起拿來一塊布，細細地擦去上麵灰塵，微笑着說道，“晚晚，打開看看吧。”

那盒子彷彿有種特殊的魔力，讓姜晚無法把目光挪開，只能聽從霍建起的話，伸手打開來。

“這是……”姜晚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就被裡面的東西驚艷了。

這是一件紅色的旗袍，那紅色暗沉，但是細細閃光，摸上去無比柔軟，而且還有着鳳穿牡丹的吉祥繡花。

“這是當年，你母親最為喜歡的一件旗袍，只在我們的婚禮上穿過。”霍建起的眼神中滿是懷念，“說起來，當年能娶到婧月，我也是被很多人艷羨呢……呵呵。”

霍建起眼神中的懷念，倒是不像是假的。

想到之前在法國的經歷，姜晚的神色頗有些複雜。

“你……愛過媽媽嗎？”姜晚還是忍不住問出，雖然這句話，她作為人女問出，似乎有些太過尖銳。

但是在她知道的事情里，韓婧月是一連生下三個孩子，而且因為自己走丟了的事情憂思過度，最終才在生了霍飛揚之後撒手人寰的。

這麼看的話，實在是很難看出霍建起對於她的感情，彷彿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生育機器而已。

“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霍建起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對不起你媽，這個是事實，我也對不起你，那時候你丟了，霍家的企業正在上升期，我的精力實在是有限，如果我多陪陪你媽，可能她也不會心中鬱結成疾，最終走的那麼早……”

對於霍建起的話，姜晚其實心中有些疑惑。

霍建起之前對她表現出來的，也完全不太像一個父親對於失散多年女兒的慈愛，倒是因為她和封霽堯的關係，才稍微對她好了一些。

姜晚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反正現在人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說這些……其實天上的那個人，也是不知道的。”

聽到姜晚這話，霍建起深深地嘆了口氣，“晚晚，你是不是覺得，我說這些只是想博得你的同情？我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親。”

“既然你知道，也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會對你有這種想法。”姜晚覺得莫名其妙，甚至被霍建起的話激起了一些火氣。

當初被丟棄不是她能選擇的事情，回到霍家之後，霍家人對她的態度，霍建起也並沒有加以遏制，甚至在一開始知道她和封霽堯的關係的時候，還責怪她“不正經”。

“因為我不僅僅是你的父親，婧月的丈夫，我還是霍氏集團的老總，有很多人靠着我吃飯的，當然，我不打算讓你理解這些事情。”霍建起搖了搖頭，“只是那件旗袍，畢竟是你媽媽最喜歡的，如果你喜歡，就帶走它吧。”

說完這些，霍建起也沒再說別的，姜晚無言以對，還是選擇收下那個盒子。

只是縱然心中對於霍建起的所作所為多有怨懟，聽了霍建起自己所說的話，姜晚心中，終究是有些許心的消融。

從霍家回來之後，姜晚就專心準備着婚禮的事宜。

而封霽堯那邊，對於陸氏的鋒銳新能源公司的收購也是順利進行。

這天午後，趙立忽然來敲響封霽堯辦公室的門，畢恭畢敬說道：“老闆，陸氏集團來人要見您。”

封霽堯頭也沒抬，“讓他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看着盯着電腦屏幕的封霽堯，陸安然微微一笑，“封總就這麼忙？”

封霽堯聽到陸安然的聲音，抬眸看清來人，有些詫異，“是你？”

“是我。”陸安然淡淡地笑着，“我來是想說，之前你讓我考慮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好了。我決定加入封氏。”

封霽堯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陸安然，“那麼，陸小姐的意思，我們從現在開始是同事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上下屬關係，您是我老闆。”陸安然倒是坦然，完全沒有什麼窘迫。

“歡迎加入封氏。”封霽堯淡淡地說道，“你的能力，至少在學習方面我所領教過的，我還是很信任的，至於工作能力，我還需要考察一下。封氏之所以能成為A市第一的企業，也是因為，我們的員工，任務還是有點重的。”

“難道，老闆你是靠剝削員工起家？”陸安然故作驚訝地捂嘴，“那不知道我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剝削倒是不至於，但是既然你進來就會有比較好的崗位，不作出一些成績，恐怕也是難以服眾的。”封霽堯的語氣依然沒什麼變化，他幾乎對所有人說話都是這樣的態度，太過平鋪直敘，導致總是給人一種公事公辦的原因。

這可能也是封霽堯自己的做事風格，在工作的事情上，他不喜下屬嘻嘻哈哈，自己自然也是嚴於律己，不會這樣。

陸安然眼神閃爍，其中的意味有些深意難以辨析，她看着封霽堯說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好的。”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