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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哼哼,狗屁才子,連個好話都聽不懂。我呸!”

“嘁,小屁孩,自己語言表達能力有問題,怪誰咯?”

“什……什麼?小……小屁孩?!我……我已經長大了,我……孤是太子!”

“太子就算大嗎?等你當上了皇帝再來說吧。”

“你……你你,你大逆不道……”

“小太爺就這樣,你咬我啊。”

“……..”

皇宮內苑中,一陣奇葩的對答不時迴響着,這使得跟在後面的兩個禁軍滿頭大汗,恨不得自己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

天天的,前面這位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彪悍至如此地步。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他怎麼就敢這般口沒遮攔,毫無半分恭敬之意?

而最古怪的是,偏偏太子看上去似乎氣的暴跳如雷,但卻也只是跳腳大罵,真正怪罪半點沒有。要知道按照其往日的脾氣,這會兒早下令拿人了。

果然,一連串的鬥嘴過後,不過片刻,太子殿下就又主動湊了過去,低聲嘀咕起什麼來。

偏那蘇默似乎很高傲的樣子,對太子愛答不理的。倆禁軍侍衛也是開了眼了,這在宮裡當差有些個年頭了,這樣的神人還真是頭回見識。

他們卻不知,這位神人和他們的太子殿下,剛剛卻是被皇帝陛下一起罵了個狗血噴頭,然後又一起轟了出來的。所謂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嫖過娼,一起扛過槍,一起蹲過班,倆人現在這交情,也差相彷彿了。

這般交情下,別說互相對罵鄙視幾句,便是動手打上一場,事後也完全不會當回事兒,該咋樣還咋樣。這,便該是男兒交往的樣子……好吧,至少厚照太子是這樣理解的。

至於說兩人現在是去哪兒,咳咳,原本小公主終於得以醫治,這是何等喜大普奔的消息啊,包括帝後在內所有人都是渾身喜氣兒、興奮難言。

可好嘛,這個關頭上,竟有倆貨一言不合,就在帝後的眼皮子跟前撒上野了,打的那叫一個熱鬧…….

不得不說,這是何等的敗興、何等的觸霉頭、何等的作死啊。於是,行吧,兩個小混賬既然喜歡鬧騰不是?那就給你們找個地兒,可着勁兒鬧去!且待回頭皇帝陛下騰出手來,再來收拾你們。

就這樣,兩人在頂了一腦門子弘治帝的唾沫星子後,臊眉耷眼的被趕了出來,且往後面聽宣。

那會子,連皇后娘娘都不待見他們了,首次在皇帝訓斥兒子時保持了緘默。

“你母后不愛你了。”蘇默忽然開口,很陰險的挑撥道。

朱厚照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猛的跳起來張牙舞爪的大怒道:“放屁!”

蘇默臉上波瀾不動,眼神都不帶轉的,“承認吧,你妹子如今好了,你沒地位了,可憐的娃。”

朱厚照愈怒,“放屁放屁,放狗屁!母后最喜歡我了,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拿這種胡話來哄我。”

朱厚照高聲怒叫着,正處於變聲期的嗓音,因此有着特有的尖利。

蘇默呲着牙掏掏耳朵,將這魔音隔絕在外。待他跳完了,這才老神在在的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民間對此可是有再精準不過的句子來描述這情形來着。”

朱厚照臉色陰晴不定,想了想道:“什……什麼句子?定是你胡編亂造的。”

蘇默嘁了一聲,點頭道:“好吧,既然你不信,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朱厚照愣了愣,隨即上前扯住他衣袖,怒道:“不行,我最討厭便是話說一半留半截的了。”

蘇默驚喜,反手抓着他,深有戚戚的重重點頭:“嚴重同意!太監最討厭了,比爛尾都討厭。”

朱厚照迷茫了,一臉的懵圈兒。“爛尾……是什麼?怎麼又跟太監扯上了?你究竟在說什麼啊。”

蘇默猛省,落寞的鬆開手,眼神悠遠的出神了一會兒,搖頭嘆道:“爛尾嘛,就是你說的那樣,話到了一半不說了,然後卻忽然告訴你結束了。至於太監,就是下面沒有了啊,這都不明白,你智商堪憂啊。”

朱厚照聽的眼裡全是小圈圈,也顧不上這廝又再詆毀自個兒了,抓耳撓腮的道:“你這人……恁的小氣。我都說了,太監什麼的根本就是你誤會了,偏又拿來說嘴……誒,等等。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好吧,那個……那個你說的民間說法,對,就是民間說法究竟是什麼?別給我轉移話題,快說。”

蘇默就嘆了口氣,憐憫的看看他,漫聲道:“女兒乖女兒好,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聽聽,聽聽,這多溫暖多有愛啊。如今太康公主大好了,承歡膝下不知比你這皮猴兒強多少倍去,就問你怕不怕?”

朱厚照愣愣的,暗自念叨了兩遍那諺語,終是有些遲疑不定的訥訥道:“不會吧,其實我也是很乖的,母后從來不曾說過我。”

蘇默撇撇嘴,“你很乖?整日介到處瘋跑胡鬧,搞的整個皇宮雞飛狗跳的。每日里不到定點的時辰都見不到你的影子,這就是你說的很乖?嘖嘖,我都不惜的說你了。”

朱厚照被說的臉色漲紅,想要分辨卻發覺還真是辯無可辯,不由的慚慚的。默默想着父皇母后只疼愛妹子,反而見到自己就怒目橫眉的場景,不由的忽然有些黯然神傷起來。

他此時不過才十歲大,原就是孩子心性。雖然隱隱覺得蘇默是在故意打擊自己,真實情況未必像他說的那樣,但終是有些患得患失,心中微微發堵起來。

“父皇最是英明,母后也最是慈愛,絕不會像你說的那般。我回頭定要告訴父皇,讓他重重打你板子。”左思右想之後,越發的心煩意亂起來,不由的便惱羞成怒起來。

蘇默看的肚中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鄙視道:“看看,看看,你還不是一樣?說什麼好心沒好報,換到自己頭上不也是如此?我跟你說這些,難道不是為你着想?你卻要讓陛下打我,嘿。”

朱厚照噎住,想想似乎自己確實不佔理兒,不由的肩膀垮了下來,大是垂頭喪氣。但面上不肯認輸,又再重複道:“總之,你說的肯定不對。父皇母后不會那樣對我的,一定不會!”

他使勁的握拳揮了揮,似乎這樣便將那股擔憂揮出去了一般。

蘇默眼中含笑,聳聳肩道:“當然當然,陛下是什麼人,那可是一代君王,自然不會在你面前做的那麼明顯了。不信你看着,他肯定會訓斥你一頓再安慰你、鼓勵你一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套路不要太好用了。”

後面倆禁軍臉都綠了,只覺的兩條腿軟的跟麵條也似。這般大不敬的言詞,簡直就是紅果果的謗君了,有心想要逃的遠遠的,偏偏職責在身卻走不脫。心下便全剩下滿滿的恐懼,竟不知今日聽了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會不會日後就此被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