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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相比府里某些女眷的心思險惡,爾芙的心思就簡單多了,她並不好奇弘暉的下落,之所以打探一番,也不過是不想黑鍋落在自個兒的頭上,也是純粹的八卦心作祟。

當然,既然烏拉那拉氏已經找到弘暉的下落,她也猜出了弘暉的去向。

別看烏拉那拉氏看似是在外眼線不少,但是烏拉那拉氏到底是深閨女眷一枚,她所圖就是夫榮妻貴,只要保證自個兒在四爺府里的地位,保證家族不視她如棄子,根本不需要花費不菲地將眼線耳目安插到各地去,所以就算爾芙不曾細細打探烏拉那拉氏在外的眼線網,她也清楚烏拉那拉氏的眼線耳目就在京里打轉轉呢……

那既然烏拉那拉氏的眼線網,僅限於京城範圍內,充其量能橫跨周邊幾縣,那烏拉那拉氏能找到弘暉的下落,弘暉躲在哪裡,也就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惡趣味地想象着,要是自個兒將這消息傳給府里某些心思陰險的女眷知道的話……嘖嘖,那她一定能好好地看上一出大戲了!

不過她還沒有那麼惡毒,心裡想想,過過乾癮,也就是了……

至於弘暉的事,她就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管他那麼許多閑事,管好了,那就是給自個兒添堵呢,要是管不好,豈不是主動給別人送去攻訐自個兒的把柄呢,繼母難當,她這樣妾室扶正的後娘就更加不好混了……

她抬起雙手,輕輕揉着微漲的太陽穴,低聲吩咐道:“晴嵐,你和詩情都留在牡丹台這邊吧,一來是相互做個伴,有你們在這裡坐鎮,也能約束好咱們院里的宮婢,二來是你們盯着宮婢僕婦,把咱們從京裡帶過來的那些體己行李都收收好,用不上兩天,咱們就該回京了!”

“是,奴婢這便下去安排!”晴嵐恭聲應道,隨後就出去張羅準備了。

爾芙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到廊下,輕輕地嘆了口氣,暗道:“自個兒怕是犯了疑心生暗鬼的毛病,明明晴嵐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是自個兒就是覺得她奇奇怪怪的,偏偏還不好和旁人說,怕誤會了晴嵐,主僕相處起來尷尬、彆扭,只能這樣留她把守門戶地拴住身子,不給她出去走動的機會了!”

只是爾芙有些小看自個兒身邊這些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了……

甭管是內務府小選出身的宮女,還是她的陪嫁丫鬟詩蘭、詩晴二人組,亦或是看似粗枝大葉的青黛,但凡是能在府里伺候的宮婢僕從,哪個不是察言觀色、見微知着的高手,她以為她對晴嵐的防備之意很是隱晦,落在詩晴等人眼裡,實在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要不是詩晴和詩蘭幫着遮掩着,連院里洒掃的粗使婢僕都察覺出不對勁兒了……

晴嵐這個當事人,當然也察覺出不妥了。

不過晴嵐心思純正,並沒有生出外心,見爾芙有時疏遠她、防備她,也沒有多想,畢竟她是四爺指派到嫡福晉跟前兒的,比不得詩蘭和詩情是嫡福晉的陪嫁丫鬟,也比不得青黛是嫡福晉跟前兒的老人兒,所以她看得很開,甚至會做出主動迴避的舉動來,尤其是爾芙和詩蘭、詩情她們獨處的時候。

——

任何耍心眼的小把戲,也經不住這樣直來直去的扎心一刀。

烏拉那拉氏媚兒臉上的神色不變,眼底卻滿是驚慌,開口就要解釋。

只可惜,這次烏拉那拉氏並沒有替她打掩護了,她本就想要送烏拉那拉氏媚兒去地獄,之前也不過是希望這場戲出現意外,讓烏拉那拉氏媚兒逃過一劫,但是現在么……她似乎有了更好的機會。

烏拉那拉氏上前一步,攔住了要跪行到四爺跟前兒解釋的烏拉那拉氏媚兒。

“妹妹,真不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想要挑撥你和王爺之間的關係,但是你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小格格正病着,你怎麼還有心情塗脂抹粉呢,便是我這個做庶母的瞧着,也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何況是王爺這個小格格的阿瑪呢!”說完,她就學着爾芙剛剛的模樣,面露可惜地往外走去。

人的情緒是很奇怪的,開心、歡喜等種種正面情緒未必能夠累積,未必能形成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但是如憤怒、不滿等負面情緒,卻是一定會漸漸累積在一塊,最終形成一加一大於任何數的效果。

她相信烏拉那拉氏媚兒這次肯定能過關,還能夠讓四爺忘卻她的所有過錯,但是當小五格格再出事的時候,這些曾被四爺遺忘的憤怒、不滿、懷疑、猜忌等負面情緒就會一股腦地鑽出來了,到時候就算是皇帝老爺子出面替烏拉那拉氏媚兒求情都沒用了,她就要高高興興地等着那天的到來。

果然,如烏拉那拉氏所預料的一般。

當天夜裡,烏拉那拉氏媚兒的哭聲斷斷續續地響了小半宿,又哭又求地糾纏了四爺好久,總算是讓四爺收回了帶走小五格格給奶嬤嬤照樣的絕情決定,她是順利過關了,但是四爺離開的時候,臉色卻並不見任何歡愉之色,顯然是被她煩得不輕。

烏拉那拉氏站在院門內,透過兩扇院門間的細縫,目送着四爺走遠,笑着回屋了。

她揮手打發了貼身伺候的宮婢,扭頭對着站在燭光能照耀範圍外的黑影,低聲吩咐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別做得太明顯,也別做得太出格,讓她先高興兩天,等那個病秧子的情況好些,再將那玩意兒送給病秧子試試味道。”

說完,她也就打着哈欠,進內室里休息去了。

這大半夜的,真是夠辛苦了。

隔壁院里,烏拉那拉氏媚兒抱着小五格格,一刻都不敢分神,但是也沒耽擱她收拾照顧小五格格的這幫宮人婢從,從奶嬤嬤到門外值夜的小太監,一個不落,挨着個地掌嘴,直將滿肚子的羞惱都發泄了出來,這才讓這些臉腫得好似豬頭似的奴才們滾出去,別在自個兒跟前兒礙眼。

“春喜,你說咱們是不是錯了?”烏拉那拉氏媚兒將睡得還不甚安穩的小五格格交給奶嬤嬤照顧着,自個兒揉着已經酸得快沒有知覺的肩膀,挪步來到外間的軟榻前,靠着軟塌上擺着的南瓜形軟枕,低聲問道。

被問到頭上的春喜一邊將更多軟枕塞到烏拉那拉媚兒的身後,一邊搖搖頭。

她是烏拉那拉氏媚兒從娘家帶出來的陪嫁丫鬟,也是烏拉那拉氏媚兒最信任的人,往常都是她和茶花伺候在烏拉那拉氏媚兒的身邊,但是她遠不如茶花得寵,一來是她不善言辭,二來是她真的不夠聰明,想不明白自家格格的許多行為是什麼用意。

這會兒烏拉那拉氏媚兒問她,顯然是已經急暈頭了。

她沉默好一會兒,小心翼翼地窺了眼內室里照顧小五格格的奶嬤嬤,低聲答道:“奴婢覺得嫡福晉會動怒,並非是為您,而是遷怒於您了。

奴婢聽說小七格格這次病得古怪,太醫去看過幾次,仍然沒能讓小七格格的病症好轉,王爺還特地將宮裡伺候的佛爺們都請回來了,顯然這病是有些邪門,那嫡福晉疼愛小七格格是府里人盡皆知的事,她心情能好就怪了,您又這時候主動撞上去,她怎麼可能不為難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