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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椅子好有意思啊,又是額娘專門讓府里木匠做的么?”小七有些好奇地瞧着眼前這張怪模怪樣的嬰兒椅,嬌聲問道,語氣裡帶着幾分被忽視的不痛快。

爾芙聞言,笑着點點頭,輕聲答道:“昨兒才送過來的新玩意兒,有趣吧!

小米團現在長大了,也該和咱們一塊用膳了,要是弘軒也過來,咱們一屋的人就算是湊齊了。”說完,她偷偷瞧瞧四爺,見四爺臉色並無變化,這才放下來心,又替小七盛了一碗味道比較清淡的排骨冬瓜湯,示意她不要再多嘴兒,免得四爺注意到茉雅琦今個兒並沒有過來這件事。

雖然她總是暗暗告誡自個兒,自個兒是嫡福晉,自個兒是府里所有孩子的嫡額娘,但是她到底還是難以做到一碗水端平,不是自個兒生的孩子,讓她發自肺腑的疼愛,她實在做不來,想到剛剛她看見茉雅琦沒有跟在小七身後,出現在正院上房裡的那一抹竊喜,再想想在前院孤零零用膳的弘軒,她都為自個兒的這點小心眼兒臉紅,可是讓她裝出對所有孩子都一視同仁來,她又着實是做不到,起碼她經常會忘記這府里不但有小米團這個小孩子,還有董鄂氏所出的四格格和烏拉那拉媚兒所出的五格格。

坐在主位的四爺聞言,笑着道:“明個兒吧,明個兒晚膳就讓弘軒過來用吧。”

其實他不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十隻手指都各有長短,連他這個做阿瑪的都做不到將父愛平均分給所有的孩子,他又如何好意思要求爾芙將其他妾室所出的孩子都當成是親生子女來疼愛,所以只要爾芙在大事上不糊塗,不要太區別對待小七和那些妾室所出的孩子們,他並不會計較太多。

再說,他覺得爾芙在對待其他妾室所出的孩子時,也並沒有苛待半分。

旁的不說,只說小七和茉雅琦這兩個格格。

茉雅琦幾次找爾芙的彆扭,甚至鬧得爾芙在康熙帝跟前兒丟臉,李氏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爾芙,但是現在李氏被圈禁在佳思院里,爾芙也並沒有苛待茉雅琦,但凡是小七有的,茉雅琦都有,便是小七沒有的,只要茉雅琦需要,要求又不是特別過分,她也會盡量滿足,單憑這一點,四爺就要誇爾芙一句大度。

在四爺看來,若是他和爾芙易地而處的話,他做不到爾芙這樣善待茉雅琦。

更別說是先福晉烏拉那拉氏留下的嫡出大阿哥弘暉,差點在元宵夜宴上用彎刀要了爾芙的命不說,還引爆了爾芙罪臣之後的身份,便是烏拉那拉氏這位先福晉,也是面甜心苦地設計過爾芙,更設計害死了爾芙的一雙龍鳳胎,而現在爾芙也僅僅是無視弘暉,當做府里沒有弘暉這個人而已,從未想過要傷害弘暉這孩子報復,在弘暉一而再、再而三犯錯的時候,還為弘暉求情辯解,強調弘暉的仁孝之心,讓他這個做阿瑪的就不要和弘暉一個孩子計較。

這樣一位溫慧賢淑的女子,四爺又怎麼能忍心辜負她呢,再想想今天弘暉突然衝到自個兒書房裡說的混賬話,他真心覺得弘暉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當然,四爺也是更覺得失望和心寒。

他還沒死,弘暉這孩子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着成婚分家這種事兒了!

是的,烏拉那拉媚兒從爾芙這裡得知爾芙要變賣府里產業的事,根本沒有想過爾芙隨後雖說的那些要另外置產的話,直接就跑到佟佳氏那邊去商量這件事的可操作性了,佟佳氏也沒有辜負烏拉那拉媚兒的一番苦心,幾番輾轉,愣是不到晚上就將爾芙私下裡變賣產業的事兒傳到了弘暉的耳朵里,也得要怪弘暉這些年跟胡太醫學得那些凝神靜氣的本事都喂狗了,他甚至等不及身邊跑腿兒的小太監去核實一番,便急不可待的去找四爺告狀了。

他倒是忘記想想,這府里一草一木的所有者都是四爺,如果沒有四爺點頭同意,便是爾芙是府里的女主人嫡福晉,又怎麼可能將那些收在前院陳福手裡的地契、房契拿到手裡,弘暉跑過去一問,不但不會讓四爺對爾芙有任何反感,反而會讓四爺覺得弘暉迫不及待要分家了,這讓一向看重弘暉的四爺如何能不覺得心寒和失望呢!

不過這些事兒,四爺並沒有告訴爾芙知道,弘暉到底是他的孩子,他還是不願意弘暉在爾芙跟前丟盡臉面,也不願意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污了爾芙的耳朵……

越想,他就越是覺得委屈了爾芙,越想,他就越發想要彌補爾芙……

爾芙本來還想要問問四爺,弘軒那孩子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她也好吩咐小廚房那邊提前準備,不過她一歪頭就瞧見了明顯在魂游天外的四爺,這吃着飯都能走神,難道是朝堂上有什麼煩心事要四爺處理么,她這想着,臉上就寫滿了困惑,隨着弘軒這孩子的年紀漸長,不好經常出入後院,她就越發不容易了解外面的動向,尤其是朝堂上的消息了!

不過她見四爺走神,卻也沒有打擾,該給四爺夾菜就夾菜,該給四爺添湯就添湯,服侍着四爺在這種神遊天外的狀態下用過晚膳,又低聲吩咐詩蘭輕手躡腳地將飯桌上的殘羹剩飯都收拾好,也不管四爺還坐在圓桌邊兒愣神,對着小七招招手,直接招呼着小七進內室里去說悄悄話了。

待到堂屋裡徹底安靜了下來,還端着碗的四爺也終於回過神來了。

他將飯碗撂在桌上,也沒有在堂屋裡停留,尋着內室里的細微聲音,邁着大長腿兒就過來湊熱鬧了,連養成數十年的練字習慣都捨棄了,他瞧着正並肩坐在美人榻上說話的母女倆,隨手拎過有些燙手的茶壺替自個兒添了杯茶,淺淺抿了口,潤了潤嗓子,壓下了喉嚨里的油膩感覺,笑着打趣道:“瞧見爺走神都不知道招呼一聲,還把爺的小格格拐走了!”

“知道你要操心的事情多,我和小七哪敢隨便打擾你呢,又不能一直坐在桌邊陪着你愣神,只好將堂屋讓給你自個兒想事情,我們娘倆來內室里說話了!”爾芙笑笑,留小七坐在美人榻上,起身來到半月桌拼成的圓桌旁邊兒,拉過一把綉墩坐下,滿臉淡然的回答道,其實回到後院里的四爺就和尋常男子沒太大區別,不喜歡板出一張冷臉,更不會擺什麼親王的譜兒,不然她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喜歡上一個留着鼠尾辮兒的男人了,她可是不折不扣的相貌協會成員呢!

小七從小就喜歡膩在四爺身邊兒,見爾芙都坐到圓桌邊兒和四爺說話去了,也不甘寂寞地湊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阿瑪,額娘剛剛說她打算給我和茉雅琦姐姐在京里挑選兩個不錯的鋪面做嫁妝,讓我自個兒琢磨琢磨鋪面到手以後要如何打理才能夠避免坐吃山空,您有什麼好建議給我么?”

年紀還小的她,還不明白嫁妝的含義,也不懂一個女孩子提起嫁妝該害羞的情緒,一門心思都是要如何彰顯自個兒在自家阿瑪跟前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