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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0章

只不過府裡頭到底不是第一次添新人了,她雖然心裡頭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不痛快,也並不是那麼欣然接受突然塞進府里來的側福晉,卻還是該吃吃該睡睡地過着自個兒的小日子,倒是沒有四爺那麼嚴重的困意,不過這會兒她見四爺睡得香甜,便也就脫了身上的外袍,拉過整齊疊在床裡邊的被子,穿着一身寬鬆的單衣就這樣睡在了四爺身邊。

要說她還真是個一睡解千愁的心大女人。

她本以為自個兒還穿着衣裳,又是睡在床邊,必然睡不踏實,四爺一醒就會跟着醒過來,繼續打起精神去料理府裡頭斬不斷、理還亂的雜務,結果卻沒想到這再睜眼的時候,外面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等她揉着睡得發沉的腦門,滿是慵懶地坐起身來的時候,已經都過了晚膳的時辰,要不是四爺離開的時候,特地交代詩蘭等人不要讓爾芙白日里睡得太多,估計她這一覺都能睡到半夜去,不過即便是四爺沒有親眼盯着爾芙睡到這會兒,但是在他睡醒起身,瞧見爾芙抱着自個兒胳膊睡得酣甜的樣子,也仍然不可避免地腦補出了一幕爾芙徹夜難眠的景象來,不然一個睡眠充足的人,怎麼可能會睡個午覺就睡得那麼沉,可見將太多注意力放在朝堂大事上的四爺並不是特別了解爾芙的覺主屬性,如果沒有人打擾,爾芙絕對是個能一覺睡夠二十四小時的人物。

“我還不餓,先別急着擺飯啦,把這裡收拾收拾吧。”爾芙揉着還有些鼓溜溜的小肚子,拒絕了詩蘭擺飯的建議,指着床榻上亂糟糟的被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低聲交代道。

她的睡相不好,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的睡相會不好到這個程度,瞧着被她半夢半醒間丟得東一個、西一個的枕頭和踹得大半都耷拉到地上的錦被,也不怪她會有點小羞澀,若不是詩蘭等人一直伺候在門外,怕是這會兒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和四爺大白天就滾到一塊了。

當然,她很快就將這一切的原因都賴在了房間太熱的關係上。

這邊她自個兒自顧自地換了身乾淨利索的裡衣,那邊詩蘭就已經將被褥都重新鋪好,許是詩蘭也發現了被褥里的溫度太高,或是瞧出爾芙隨手丟在旁邊的裡衣有些汗跡,反正不等爾芙吩咐準備,她就讓小宮女取來熱水和乾淨帕子,動作利落地擰了濕帕子遞給爾芙。

爾芙也不矯情,她可不想這會兒鑽到凈室去大洗特洗,趁着衣裳還沒有穿戴整齊的工夫,簡單擦了擦身上的香汗,便這樣湊合過去了,她隨手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縫,又拉過被子搭住雙腿,便這樣披散着頭髮,重新躺到美人榻上,望着窗外已經點起來的宮燈,喃喃問道:“你去後頭瞧瞧,今個兒這屋裡頭怎麼這麼熱?”

照說就算是房間的窗子都換成了琉璃窗,保暖性提高了不少,左右又都擺着炭爐,但是這屋裡的溫度,也不該這麼熱,畢竟房間里的主要供暖來源是地底下的地龍,地龍那邊都是有專門的小太監料理着,不是其他院子,單說正院這邊,負責照料地龍溫度的人,那可不是隨隨便便抓過來一個人都能幹的,要按照現代的說法,那都是最離開的鍋爐工了,完全可以根據外面溫度的高低,將房間里的溫度控制在最適合的體感溫度上,絕對不會讓房間里的主子覺得冷、或者是熱,顯然今天上房裡的溫度有些不對勁,不然爾芙絕對不會熱出一身汗來的。

詩蘭應聲稱是,轉身往上房後面走去。

專門負責料理上房地龍的小太監就住在後院的雜物房旁邊,別看小房間不大,地方也不大好,好像很是落魄、不被看重的樣子,但是這裡卻是正院最暖和的房間之一,畢竟住在這裡的小太監是成日和炭火打交道的人,怎麼可能會凍着自個兒呢!

詩蘭輕輕叩着虛掩着的房門,低聲喚着房間主人保金的名字。

曹保金,專門料理上房地龍的熟手鍋爐工。

別看他一年四季就秋冬兩季有活計,平時很少有機會在外面走動,卻也在短短時間內和爾芙身邊的大宮女詩蘭等人混了個眼熟,當虛掩着的房門被推開,詩蘭瞧着眼前有些眼生的小太監時,微微一怔,隨即就想明白了為什麼今個兒上房的溫度不正常了,她卻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曹保金是人,難免會有私事,這臨時找旁人給自個兒打個替班,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她簡單將上房溫度過高的事情說了說,又讓小太監盡心些,別稀里糊塗地不當回事,惹了主子不高興,便也就轉身回到上房裡。

只不過她卻太粗心地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轉身離開後的剎那,小太監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眼底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僥倖,隨即也忙閃身離開了這處小房間,又過好一會兒,推着小車去給地龍添炭的曹保金,這才哼着小曲出現在房門口,顯然剛才和詩蘭走了個碰頭的小太監,並不是詩蘭以為過來打替班的人,而是趁着曹保金不在,過來不知道做什麼的奇怪人。

可惜,這件事曹保金沒有發現,詩蘭也沒有注意到。

隨着詩蘭重新回到上房,爾芙也已經躺夠了,她伸胳膊、伸腿地活動着筋骨,拍了拍還鼓溜溜的小肚子,想着這些日子都沒有過去攬月樓那邊聽戲,也不知道她之前組織戲班子排演的大型古裝連續劇都練習的怎麼樣了,笑着對詩情和詩蘭招了招手,穿着厚嘟嘟的裘皮大氅就抱着暖烘烘的手爐往攬月樓去了。

要說自打攬月樓這邊每日準時開鑼唱戲,四爺府里熱鬧極了。

也虧得攬月樓本就建在四爺府的一側,又早早就在旁邊的外垣牆開了側門,不然就附近每日都按照追劇架勢跑過來聽戲的命婦,那就夠爾芙忙活的了,這不趁着前些日子張羅側福晉進門相關事務的機會,她又在攬月樓和四爺府主建築之間,修起了一道不算高、也絕對不算矮的青磚牆,免得有些人趁着各府命婦都有過來攬月樓聽戲的習慣,側門那邊守門婆子管理不嚴的漏洞,鑽了空子,給她這個嫡福晉添麻煩。

對此,四爺高度讚揚了爾芙的防患於未然。

“四福晉,您可是大忙人,今個兒怎麼得空過來了!”這不,爾芙才剛繞過攬月樓門口擺着擋風的綉仕女圖屏風,便已經有老熟人和她打招呼了,主動和她打招呼的人是京裡頭有名的戲迷,禮部侍郎家的正房太太邱氏,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家裡頭辦堂會,打從四爺府這邊的攬月樓開鑼演連續劇,她就算是添了處去處,每日按時按點的過來報道,加之她性格直爽,一來二去的就和爾芙成為了新閨蜜。

爾芙對着她淺淺一笑,又對着其他已經起身打招呼的福晉、夫人都一一頷首,打過招呼以後,便直接坐在了邱氏的身邊,她順手抓起把瓜子就嗑了起來,滿地丟着瓜子皮,絲毫沒有點親王福晉的架子,眼底閃爍着八卦的火焰,笑嘻嘻的問道:“你家老爺肯放你來這裡聽戲了,我可是聽前頭王大人家裡頭的小女兒說了,沒等出正月,你們府裡頭就炸鍋了,你婆婆更是逼着在祠堂跪了一整天,連庫房鑰匙都收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