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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三歲的弟弟鐵蛋病了,爹娘,大哥,大姐,還有小叔都急壞了,都在想點子四處借錢,想送弟弟去虎嘯關城裡給弟弟看大夫。

只可惜,不僅他們家窮,他們整個堡子村都很窮很窮……

三十二戶人家,除了保甲家還能有點家底,其他人家興許還不如他們家強。

畢竟他們家好歹已經是五代後罪籍轉的平民農戶,家裡爹跟今年十八的小叔,還有十歲的大哥,起碼還是好手好腳的能做活。

不像堡子里好多人家,家裡都是打仗傷了手腳身子,沒法在軍隊行伍里繼續呆了,身上又沒存下響銀,在隘口過不下去了,這才不得已到他們堡子里落戶的人家。

整個堡子里除了保甲,其他人都很好,也都願意接濟,只可惜他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

自家借來借去都借不到銀錢,一大早,爹跟小叔只得又去保甲家給他扛活去了,就指望保甲能看在他們辛苦做活的份上,借他們幾個銅子,只可惜……

丫蛋心裡清楚,即便是爹跟小叔再如何努力扛活,摳門的保甲也不一定會借錢給他們的,這從自家大哥黑蛋給保甲家放了好幾年的牛,卻從來不得保甲一頓飯,哪怕一個野菜窩頭,倒還要經常挨鞭子,七歲的丫蛋心裡就冒出來了這個認知。

看着抱着弟弟垂淚的娘,看着忙裡忙外的十二歲大姐妮蛋,望着瘦精精,燒的人事不知的三歲弟弟,丫蛋想起先前聽堡子里的老阿婆講古時,她說冬日裡到野地荒漠上,找對溫暖向陽的石灘,或者是貼近岩石的溝子,那裡是可以找到能去藥房換大錢兒的蠍子的。

老阿婆還說,要是運氣好,努點力,說不定刨一個坑能得好大一窩子。

丫蛋就想呀,自己要是能找到一罐子的蠍子,即便換不了錢兒,許是抱着這一罐子的蠍子去醫館,人家大夫看在冬日裡蠍子難尋的份上,就給她弟弟鐵蛋治病了呢?

帶着這樣的希冀,丫蛋撿了家裡的一隻破土罐子,背着屋裡的娘親跟大姐,偷偷的就跑出來離着黃土丘下的堡子約莫四五里地的荒灘來。

說起蠍子?

丫蛋一驚,眼裡都是慌亂與焦急。

顧不上跟面前救醒自己的小恩人道謝,丫蛋慌亂的爬起身,眼睛急忙掃視周圍,急切的尋找起她裝蠍子的罐子來。

然後多餘就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小丫頭慌裡慌張的尋找了一圈,而後直撲她身畔不到半米遠,剛剛被自己果斷無視,口子朝下,傾倒在一旁的破土罐子去拉?

這是怎麼回事?

罐子里裝着什麼絕世大寶貝?

要不然這小丫頭怎麼如此着急?

多餘心裡納悶着,結果不等她猜度完,那一把飛撲過去提起罐子的小丫頭,居然在看了一眼罐子後,捧着罐子就嚎嚎大哭起來。

喵了個咪的,難不成真叫自己猜中了,破罐子裡頭放着的是絕世大寶貝?

要不然這小丫頭怎麼哭的那麼慘?

可憐的丫蛋,抱着蠍子都跑光了的空罐子,想到家裡的弟弟,想到可憐的父母兄姐,丫蛋傷心絕望啊,悲從心來的嚎嚎大哭了起來。

“哎呀,你別哭呀。”,多餘看了有些不忍,螃蟹挪步般的挪到抱着罐子狂哭的丫蛋身邊,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丫蛋的衣袖。

內心憋苦絕望的丫蛋被多餘扯的,她眼淚汪汪的看了看多餘,又低頭望了望自己的空罐子,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又繼續悲戚哭了起來。

人生太艱難了啊!除了哭,她不知道還能幹嘛?

多餘聽着魔音繞耳的哭聲,她急的差點撓頭。

安慰人什麼的,她玩不轉呀!

“那個小丫頭,你別哭呀,有什麼問題你說出來,別只顧着哭,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說出來,也許我能幫你想到辦法呢?”

急的抓耳撓腮的多餘連連安慰,結果面前的小丫頭卻嘩嘩淌淚的望着她,帶着哭腔的突然來了句,“我,我,我不叫小丫頭,我,我叫丫,丫蛋。”。

這話接的,好吧,這也是個神人,瞬間就把多餘逗樂了。

多餘一拍自己的大腿,“嘿,我叫余多,你可以叫我多多。”

丫蛋愣了愣神,打了個哭嗝,鼻子噗的冒出個鼻涕泡泡,吧唧一聲破掉後,看着自來熟的多餘足足五秒,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接着嘴一扁,居然又要繼續哭。

給多餘急的呀,忙就開口道:“哎呀,丫蛋是吧,你別哭呀,有什麼問題你說,我幫你想想辦法。”,說著,多餘還試探性的指着對方緊緊抱着的空罐子,“是不是你藏在罐子里的大寶貝丟了,你難過?”

多餘這麼一說,丫蛋瞬間就被說中的傷心事。

她也知道多餘是好心,可弟弟命懸一線的懸劍,還有家裡的困苦,壓的早熟懂事的丫蛋喘不過氣來。

她嗷嗷的哭着,一邊哭,一邊打嗝,一邊跟多餘道:“嗚嗚嗚,我,我的鞋,鞋,蠍子都,跑,跑了!嗚嗚嗚,這是給弟弟,弟,嗚嗚嗚,換錢治病,病的,嗚嗚嗚……”

對方的話帶着當地的一絲口音,加之帶着哭腔發音不準,多餘聽的老費勁了,聽了半晌,連猜帶蒙的,多餘最後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原因。

感情這就是個為了救弟弟性命,大冬天的自己偷偷跑出來抓蠍子,準備拿去換錢救弟命的蠢丫頭呀!多餘感慨。

“好啦好啦,你別哭啦……”。

多餘是個不太會安慰人的孩子,看眼前的小,額,丫蛋,哭的傷心不已,她的小爪爪只能不停的,一下下的撫着人家的後背,嘴裡連聲開解。

可但凡有過哄人經驗的人就知道,哭泣中的人不能哄,越哄人家哭的就越是難過,因為情緒得到了發泄,因為想要共鳴,因為想多了。

眼前的丫蛋明顯就是想多了,捧着空空如也的空罐子,想着她家可憐的鐵蛋兒,丫蛋傷心呀,越哭越是停不下來,搞的多餘都有點像是抓毛的孫猴子一樣,整個人麻爪了。

“哎呦,你別哭啦,丫蛋~”,某人飈出的小奶音中,帶着濃濃的無奈與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