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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餘自然也知道這些,忙就充當了拐杖的功能,扶起爺爺,招呼了一聲邊上的三妮兒,抬腳就要離開。

邊上捧着小罈子,抱着菜刀發傻的三妮兒,直到多餘扶着一瘸一拐,一步一個血腳印的李三何走出幾米後,這小妮子才茫然回神。

想到三爺爺身上的傷,想到先前多妮兒的勇敢,想到自己的無能添亂,三妮兒的淚水瞬間又奪眶而出。

手裡捧着的小罈子,還有菜刀彷彿有千斤重一般,菜刀上還未乾涸的鮮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是她的緣故才使得三爺爺受傷的,她該死!

哪怕進入馬家莊後,三妮兒的表現讓多餘很失望,可三妮兒畢竟是個心底存着善良與單純的好孩子。

看着多餘與三爺爺狼狽的身影,三妮兒淚流滿面,朝着前方兩道艱難挪動着趕路的人影大喊出聲。

“多妮兒,三爺爺,我,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聲,聲嘶力竭的抱歉吶喊,換來了李三何與多餘的齊齊回頭。

李三何是不會跟孩子計較的,只淡笑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不計較。

而多餘呢,這孩子心地赤誠,脾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她自然也知道,三妮兒姐姐年紀還小,剛才也是因為太害怕所以嚇傻了,她不能跟小姐姐計較,而且小孩子害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當初也是自己騙三妮姐姐跟着自己一道來的,根本責任在自己,況且剛剛三妮姐她還跟自己與爺爺道歉了呢。

那麼還計較什麼呢?

於是,多餘回望着三妮兒的表情雖然嚴肅,小嘴巴里卻是一本正經。

“三妮姐你快點,天就要黑了,你快來幫我扶爺爺回家,我爺爺急着看大夫!”。

三妮兒一聽,三爺爺與多妮兒都不怪自己不爭氣,剛剛還哭的眼通紅的三妮兒瞬間就笑了。

沒心沒肺的清脆的應了一聲唉,跑上來佔據了李三何另一邊,姐妹倆扶着李三何就匆匆返家。

一大早的姐妹倆出發,經過路上的兇險匆匆趕到馬家莊,再在馬家莊里經過了激烈的打砸搶,再再到李三何受傷爺孫三人逃離狼窩。

三人狼狽的攙扶着趕回小李庄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李鐵子家裡,其實早就發現了三妮兒與多餘失蹤的事情。

可憐李鐵子領着兩兒子外帶兒媳婦們,後來還發動了全庄的後生們,大家沿着莊子附近找了一整天了,卻始終沒有找到兩娃的下落。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始終找尋無果後,看着失望而歸的老頭子跟兒子、媳婦、熱心後生們,老太太不由的一屁股坐在了自家大門檻上,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嘩啦啦一下就落了下來。

煎熬了一整天的老太太,兩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嗷嗷的就哭泣了起來,一邊哭,嘴裡還一邊唱喊。

“可憐我的三妮啊,我的多妮兒啊……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家孩子拐了去呀……”。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還抱着期待與希望,指望着着是孩子們出門尋吃的去跑遠了,一時半刻也回不了家的話,眼下,直到天黑孩子們都未歸家,大家的期待與希望就變成了絕望。

畢竟三妮兒即便是性子再跳脫,也從來沒有天黑都不歸家的情況發生過。

如今世道這樣亂,多少人家裡沒得一口吃食,倆娃兒又那般的小,特別是多妮兒,即便臉上還有該死的蝗蟲啃咬出來的疤癩,可那也是嫩生生,白軟軟的一娃呀!

若是讓那些餓昏了頭,偷摸吃菜肉的殺千刀看見了……

李鐵子與老太太等人,簡直都不敢想那樣的結果。

回頭等他老弟弟回來,他們可怎麼給老弟弟交代呀?

他們家老弟弟,那可是只剩下多妮兒這一根獨苗苗的親人了呀!

一想到此,李鐵子也紅了眼,跟着還在地上哭唱的老婆子一道嗚咽了起來。

族裡送他們族長歸家的後生們,看到一慣堅韌嚴肅的老族長如此模樣,心裡也不落忍,有那心思活泛又心善想勸解的,驀地腦子一轉。

“族長叔,老嬸子,你們莫哭,別難過,興許指不定三妮兒與多妮兒沒事呢?這麼晚沒回來,許是她倆在外頭耽擱了,畢竟我可是聽說了的,今兒個有好多人去馬家莊吃大戶呢,興許……”。

“你說什麼?你咋地不早不說!”。

後生話音未落,李大根卻先激動了。

鐵塔般的漢子跳上前,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急急追問。

結果不等人家後生吶吶的解釋完,黑夜中,一聲李鐵子一家人都熟悉到骨子裡的稚嫩童聲,瞬間劃破了黑夜的寧靜,打破了大家都恓惶。

“爺,奶,爹,娘,二叔二嬸,你們在幹嘛呢?”。

“三妮?”對,這就是三妮兒的聲音!“你個倒霉孩子,我問你,多妮兒呢?你今個帶着多妮兒到底上哪去啦?你個死孩子……”。

劫後餘生歸來的三妮兒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回家,等待自己的不是父母親人的悉心安慰,反而是爹娘老子的混合雙打。

可把三妮兒委屈的呀!

要不是後頭多餘跑上來,拉着李鐵子哭求他幫着找大夫,三妮兒還得繼續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被爹娘狠狠長記性呢。

小李庄是個大家族,但其實全莊上下並沒有什麼有錢人。

這時候人沒錢,脊梁骨就挺不直,大家生了病又哪裡看得起大夫?

要不是後頭,莊子里出了個有心眼子的後生,在縣城裡的藥鋪幹了幾年的撿葯活計,腦子活泛的偷學了幾手,回到莊子里當了個土郎中,他們莊子上的人也是看不起病吃不起葯的。

不過土郎中就是土郎中,半吊子的醫術,醫牲口都勉強,更何論是李三何這樣的重傷?更可況還有更嚴峻的事情擺在眼前?

族裡大根這一輩行十七的土郎中,土名大林子的後生,用家裡僅剩的一點外傷葯,給李三何包紮換藥完畢後,苦澀的回頭跟李鐵子回話。

“族長叔,三叔這傷我治不好,只能先用點金瘡葯給糊弄住……”。

“大林子,那是你三叔,你怎麼能說糊弄!”,一聽晚輩的話,李鐵子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