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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恩諾拿起鋼筆,慢慢的在紙上寫寫畫畫,筆尖划過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方子柔可憐如同被遺棄小狗的眼神讓方恩諾原本生硬的話碎了一紙:“我很閑,劉管家送客。”

“是,方子柔小姐請回吧。”劉管家應聲恭敬的打開書房的大門立在方子柔的身側,方子柔低頭看着自己簇新的拖鞋,眼睛微痛,轉身離開。

這一夜,方子柔的房中傳來輕微的爭吵聲,方子傑在溜進夏公館半小時又悄悄離開。而這些均為逃過公館眾人的眼睛。

過了幾日清閑的日子,方子柔不知怎的漸漸去梅園的次數也少了,方恩諾端着紅茶靠在軟枕上,笑眯眯的看着院中盛開的杜鵑花,揚聲道:“二姨太想好了?”

“嗯,在這兒雖然哪哪都好,但瞧着夏婉紅竟然過得那麼舒坦,我這口氣便依舊不順。”二姨太皺着眉頭,冷聲道:“原本我以為老爺怎麼著這次不能放過她了吧。沒想到,老爺竟然就這麼算了。”

“面子重要,但,在利益和權衡面前不值一提。”方恩諾輕輕吹了吹紅茶,春日的暖陽不見絲毫撒在眼中,眸子依舊如秋日寒井,幽深中帶着一絲鄙夷:“夏婉紅再不濟也是主母,梅園缺主,小梅一個姨太太把持不了大局。你去了那邊也好,放心,吃穿用度、月錢均從公館單獨撥過去。”

二姨太正愁着自己去了梅園會成為方恩諾的棄子,還考慮着怎麼與方恩諾的說呢,沒想到方恩諾這便是解決了自己的後顧之憂,頓時安心。笑盈盈的說道:“多謝小姐。”

“都是一家人不提這生分的話。”方恩諾嘴角微抿,心中卻盤算着這些日子白旻宇悄悄給自己的鋪子是不是該去看看了。

“咚咚”

“小姐”

“劉管家,進來吧”方恩諾揚聲喚到,二姨太見狀,笑盈盈的起身道:“小姐又要忙碌了吧?我就不打擾小姐了。”

方恩諾笑着點了點頭,目送二姨太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當天下午,二姨太就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以高調的姿態去了梅園。隨着二姨太的到來,表明平靜的梅園徹底被打破了虛假的面貌。方啟山已對瘸腿的夏婉紅徹底失去了耐心,直接讓二姨太與自己同住主卧,不出幾日,二姨太便與方啟山同進同出,氣的夏婉紅再次暈了過去。

方子柔也不得不日日跑去梅園照顧,儼然成了夏婉紅的使喚丫鬟。

是夜,二姨太一席酒紅色露背洋裝一身酒氣的敲響了方恩諾的房門,臉上放肆的笑意簡直掩蓋不住了。

“小姐,哎呀,我的親親二小姐,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哈哈哈”二姨太大笑着摟着一臉懵的方恩諾,酒氣混雜着香水的味道,只將方恩諾本來還朦朧的睡衣沖的一乾二淨。

“二姨太這是遇見什麼高興事了?”方恩諾笑着看向喝的醉醺醺的二姨太,偏頭問道。

“夏婉紅癱了!徹底癱了!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據說是血栓導致的。我真的是太開心了。小姐你知道嗎?我今兒跟着老爺去了舞會,整個舞會的人都叫我方夫人!方夫人呀!”二姨太大笑着的說道,笑着笑着,帶着輕微歲月痕迹的眼角瑩瑩有淚珠閃爍:“如果我的孩子看到了會安心嗎?小姐,你說,他看的到嗎?”

“嗯,看的到,他都看的到。”方恩諾輕輕拍了拍二姨太的背,心中微顫。

兒來一程,母念一生。二姨太的快意不過是卑微的仇恨,她忍了許久,恨了太久。

“找個時間給弟弟立個碑吧。”方恩諾淡淡說道:“來世有緣,你們定能全了母子的緣分。”

二姨太聞言不覺哭的越發厲害,哭着說著,不知過了多久二姨太陷入冗長的夢境。方恩諾嘆了口氣,對着等在一邊的翠兒點了點頭,將二姨太送回自己的房間。

“叮鈴鈴~”方恩諾被突然的電話鈴聲嚇了一跳。

“恩諾嗎?”崔敬軒着急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

“是,怎麼了?姐夫”方恩諾抬起手腕,只見時鐘指向晚上九點十分。

“恩諾,同志來了電話說是救下了一名被日本人打傷的孕婦,情況危急,我一個人恐怕不夠。”崔敬軒沉聲說道:“你能不能出來一趟?”

“沒問題”方恩諾幾乎不見猶豫,低頭聞了聞身上已經被二姨太染上了酒味,看來必須要換一身衣服。“我換身衣服就出門,別墅見。”

“好,啊,我和旻宇說過了,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接你,你在公館等着他,我先過去。”崔敬軒快速說道,還不等方恩諾應聲便匆匆掛了電話。

方恩諾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快速換了一身不太顯眼的灰色羊絨毛衣,下穿一條黑色長裙,選了一雙平跟小皮鞋,來回走了兩步確認並沒有什麼響聲方才放下心來,靜靜等待白旻宇的到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白旻宇的汽車駛入方公館的大門,方恩諾選了一件寶藍色長款外套,緩步下樓對着劉管家囑咐了兩句,只說是參加一個必須的舞會便匆匆離開。

“情況嚴重嗎?”方恩諾不安的看着漸漸荒蕪的道路,頭一次夜裡來到別墅,她還是有些忐忑。

白旻宇輕輕握了握方恩諾的手,臉上卻不見絲毫輕鬆的顏色:“做好心理準備。”

“怎麼了?”方恩諾驚訝的看向素來冷淡的白旻宇,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着白旻宇表現出對別墅的擔心。

“王瑄”

“是,少夫人,據線報。日軍一同三人在西街一家小酒館吃飯,吃飯的過程中見着了老闆家僅有十四歲的大女兒,便要強行姦汙。老闆上前阻止中槍身亡,聽見動靜的老闆娘前來查看時…”王瑄的聲音難見的顫抖,帶着難以克制的憤怒,深深吸了口氣道:“被剖開肚子。”

“什麼!”方恩諾只覺心臟刺入了一把刀子,只聽着便覺難受極了,眼眶不覺染紅,聲音顫抖的問道:“然後呢?”

“大女兒和孕婦都被同志悄悄送來了別墅,路上就給崔少爺打了電話。現在情況不明。”王瑄平復情緒,將知曉的情況一字不差的複述道。

方恩諾的心冰寒一片。原本因為二姨太而歡喜的心落入萬丈深淵,旁人尚且耳不忍聞,更何況是當事人。車頂上的路燈明明暗暗,車中陷入死寂的安靜,唯有幾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良久

“旻宇,我想要那幾個日本人死。”方恩諾雙目一片雪漫,冷冷說道。

她第一次感受到,唯有死亡,唯有殺戮才能平息的怒火。

“嗯”白旻宇應聲點了點頭,將方恩諾摟於懷中,輕輕吻了吻方恩諾的發跡,低聲道:“碎屍萬段,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