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兒，怎麼這幾日都不見你把小明帶來呀？”李芝佳問。

裴鈴輕哼一聲：“走開，那是我的。”

“你的你的，不跟你搶。”李芝佳笑起來，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妹妹，包容又寵溺的帶著書走了。

裴鈴一個人又坐了一會，等喜兒過來送午飯。

想到院子門口那個已經荒廢幾日發了潮的小木屋，她就悲傷的嘆了口氣。

見不到兒子的第三天，想他。

於是這日，下午在院子裡聽了餘無言的男主養傷情況彙報後，就神情懨懨的將他打發走了。

藺則一不許裴鈴見晏錦，倒是讓餘無言定時來與她彙報晏錦的養傷情況。

餘無言那天早上是目送晏錦走的，看著彷彿忽然被注入生氣活過來的晏錦，他既心酸又欣慰，結果沒到一個時辰，晏錦又雙腿血淋淋的被送了回來。

他臉當時就綠了，越發不待見裴鈴。

是以每次做報告都很敷衍。

什麼“今日小明的傷沒有起色”，實際上傷口已經不再出血，或者“小明今日胃口不佳，只食了半碗米飯”，實際晏錦吃了三碗飯和兩碗湯。

裴鈴對他倒是挺有耐心，只盼著這小子能有點出息，把男主從傀儡狀態拉回人間。

今日小小姐一改常態不讓餘無言多說，草草聽了幾句就以要休息為由將他趕走，餘無言還詫異了一番，接著就加快腳步回到院子裡，添油加醋的和坐在屋簷下發呆的晏錦告狀。但他說了沒多少，就住了嘴。

晏錦多了一重“小小姐救命恩人”的光環，藺則一不止撥了院子，還讓人給他做了新衣服，都是頂好的料子，本應該是襯托人的，然而穿在晏錦身上，卻越發顯得少年的羸弱和瘦小。

倒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顯得不倫不類。

少年離開了小小姐身邊，又有下人送飯菜來，本應該是養回來一些精氣神的，但如今，臉色紅潤是紅潤了些，精氣神卻半點沒長，不但沒長，反倒越發低迷。

“誒，”餘無言碰了碰晏錦的肩膀，“我都聽說了，是小小姐把你從那些不好的人牙子手裡買回來的。”

這些當然都是福伯告訴他的。

福伯去接的人，即便少年被收拾了一通，看起來仍舊與髒和蒼白脫不了聯繫。福伯對小小姐的濾鏡也有千萬重，把她誇了又誇，尤其是如何將少年救於水火給了他吃穿住行，絮絮叨叨翻來覆去講了不下三遍。

餘無言抽絲剝繭的聽了也不怎麼在意，他想，人生又不是隻有吃穿住行，把人這樣養著使喚著，倒不如叫他沒這吃穿住行呢。

但晏錦之前過著怎麼樣的生活，他倒是有了些迷迷糊糊的瞭解。

餘無言問出了這幾日一直想問的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不是小小姐把你買回來的，是另外一個善良的小姐把你買回去了，你是不是就對另外一個小姐這麼死心塌地了呀？”

“……”

餘無言縮了縮脖子，蹦開：“哎你別瞪我呀，我說了是如果，如果嘛！你不知道你那雙眼睛多嚇……誒我不是這個意思，就，你也別瞪我嘛，就……就怪嚇人的。”

他嚥了口口水，在晏錦如狼的目光裡將剩餘的話吞回肚子裡，逐漸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