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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來到了大殿中。所有的考生都已經過搜身進入考場,見安王進來均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高呼:“拜見安王殿下!”

“平身,落座吧!”安王揮揮手。

“謝安王!”

楊蓮看去,這個李旭現在還挺威風的,難怪讓自己過來,想着不覺掩面而笑。

安王也正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表現一番,此時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微微晃了晃腦袋,大聲說道:“今日由本王和這位楊侍郎代聖人監考,”他沖楊蓮一笑,又接著說:“楊侍郎剛才跟我說,在我大唐當個官兒挺不容易的,那諸位為何選擇制科考試呢?”

下面的考生面面相覷,揣摩着安王的意圖,不敢出聲。

“臣韓俊平見過殿下!”一身穿錦衣的青年考生起身答道:“臣只想提升自己,看看自己還有哪方面的才能,以便更好為我大唐效力!”

“好!”安王點點頭。

“臣孟雲卿拜見殿下,孟某十年寒窗,希望有朝一日能光耀門楣!”又一布衣書生回道。

“好!”安王又點頭道,偏着頭向最中間一位考生望去,而那位考生一直低着頭,並未察覺。

“穆悠!”安王喊道:“你來說說看!”

那名喚穆悠的考生緩緩抬起頭來,見安王盯着自己,趕緊起身,怯怯地看了一眼安王,又低下頭去,兩隻手揉搓着,慌亂不已。他頭戴灰色襆頭,身穿一身淺灰色的布衣,衣角皺皺巴巴的,雖然破舊但也乾淨,一看就是一名寒門子弟。然而長得倒是英俊,光潔的額頭下,清秀的臉龐似乎細膩的看不見毛孔,整個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

“你為何來考試啊?”安王見他沉默不語,再次問道。

穆悠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安王,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兩個字:“夢想。”

“夢想?誰的夢想?”安王追問。

“穆悠。”穆悠小聲說道。

安王見試卷已分發完畢,微笑着招招手,示意穆悠坐下:“無論你們參加制科考試的原因是什麼,目的只有一個:當官!”安王掃視一眼全場:“假如現在你已是山南東道節度使,正獨處書房品着春茶,欣賞着窗外綿綿的春雨,忽然八百里加急來報,有數萬叛軍正攻向長安。此時,你該如何?請答題!”

這就開始啦?楊蓮似乎還未回過神來,愣愣地看着安王。

底下的考生們也是一臉懵,雖然已經見識過安王出題的手段了,可這次卻更讓人摸不着頭腦。

安王看去,欣慰一笑,只見穆悠已提筆開始作答了。他再回頭看看身旁的楊蓮,正閉着眼,撐着頭,似乎睡著了。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待着確實挺無聊,可是讓她一個人身處楊府又不放心,前些天已經見識過楊府的人是怎麼對她的,還是讓她跟在身邊的好,這樣才可以隨時保護她。

“看什麼呢?”楊蓮突然開口,安王正看她看得入神,倒被她嚇了一跳。

“你沒睡啊?”

“我大唐目前將全國劃分為十五道,山南東道便是其中之一,管轄一府十七州,其中江陵地帶地勢低平,前年夏季江水決堤,水災肆虐,百姓死傷數萬,流離失所。如今已是春季,窗外已是春雨綿綿,再過幾月便是汛期了,不知今年的防汛工作做的如何了?殿下考察的是如何興修水利。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的,八百里加急來報,大量叛軍攻向長安,而長安是我大唐都城,長安淪陷,我大唐危矣。此時作為節度使理當迅速召集兵馬抵禦叛軍南下,如何禦敵,就得考察節度使的軍事才能了。

一旦戰亂,必有大量災民無家可歸,到處流竄,引起的不但會有社會騷亂,還可能帶來瘟疫橫行。如何安置這些災民,使我大唐後方趨於穩定,考察的便是節度使的政治管理才能了。”

楊蓮輕聲說道,搖搖頭:“如此看來,這山南東道節度使要想做個好官還真心不容易,怕是手中的春茶是沒心情去品味了吧。”

安王詫異地看着楊蓮,原以為她只是個性格粗獷、膽大妄為的女孩子,沒想到還能如此心思細膩,把自己出的考題分析的頭頭是道。這五年她到底去了哪裡?如果只是做了五年的村姑,又怎會對國家政事如此清楚?難道是楊國忠告訴她的?如此想着,居然又有些走神了。

蕭颯默默地立於安王身後,也偷看着楊蓮,嘴角露出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淺笑,冷俊的臉上如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

“怎麼了?我分析的不對嗎?”

“對,蓮兒最聰明了。”安王笑道。

空氣似乎凝固了,放眼望去,底下的考生們也都拿起筆來。有的從容不迫,正奮筆疾書;有的卻雙眉緊鎖,寫寫停停。有的專註於自己的考卷,有的卻將目光偷偷瞥向其他考生的筆尖,彷彿在尋找着什麼。安王起身,在考場之間穿梭着,原本左顧右盼者便嚇得若驚弓之鳥一般。考場如戰場,在這寂靜的大殿中正展開着一場文字的廝殺。

“這批考生中,殿下有沒有發掘出特別有才華的?”楊蓮巡視了幾圈,來到安王身邊悄聲問道。

“有幾個還不錯,特別是那個穆悠。”安王用手指向剛才的那個灰衣布衫的書生:“每次就他答題最快,思維敏捷,文采出眾,而且儀錶堂堂,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這次定能脫穎而出,得到聖人重用。”

“是嗎?能得殿下賞識,實屬不易啊。世上當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完美?”安王突然覺得可笑:“俗話說得好,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個穆悠雖然很有文才,但一手字寫的實在是太難看了,我真懷疑他就從來沒練過書法。還有啊,這個人膽小的很,而且惜字如金。你剛才應該也見識了吧,他能兩個字說清楚的話從來不會說出第三個字來。”安王無奈地搖搖頭。

“應該是考試緊張的吧。看他的穿着應該是家境貧寒,就指望着這次考試扭轉命運。可往往越是看重的事越是很難達到目標,這世上的事多是如此。”楊蓮感嘆道。

“這次既然由我監考,我定要給他們一個公道,絕不埋沒真正的人才。”安王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