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跑下來了？”鬼臉道士看著跑下來的羅老七問道。

“不跑他孃的就沒命了。”羅老七下到石室後，眼睛還一個勁的入口處瞟，似乎在擔憂什麼。

鬼臉道士馬上就明白外面出事了，忙問道：“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灑家也不知道啊！就聽那群鬼頭?也不知怎麼了，這會兒功夫四處亂飛，嚎的別提有多難聽了，灑家怕被那些畜牲發現，就趕緊躲下來了。”

“是往祭壇這邊飛麼？”何四娘問道。

“不是，聽動靜是到處亂飛，就跟無頭蒼蠅似的。”

“是不是絕字營襲擊它們了？”何四娘看向鬼臉道士：“無緣無故的總不會突然起亂子。”

“有可能。”鬼臉道士皺眉略加思索，然後說道：“不過既然沒朝祭壇這邊來，就說明不是咱們引起的，咱們趕快抓緊行動，去下面看看有沒有線索。”

“那還用人斷後麼？”羅老七問道。

“還斷什麼後，快一起行動集中力量辦要事。”

“好好好，快走吧，灑家著實不想留在上頭了。”

三人立馬走向通往下層的石梯。時間現在對他們來說極其重要，因為祭壇內如果找不到求生的線索，那麼三人就得折回祭壇上，然後藉著騷亂，想辦法從其他路徑溜出去。

這段向下的階梯也並不長，但鬼臉道士走起來卻感覺格外的漫長，他現在內心十分焦慮，因為感覺自己可能犯了一個經驗主義錯誤——鬼臉道士一直認為，只要找到通冥府，進到陵墓中便能尋得生路，因為“凡大墓者，必有流氣之所”，這其中有的指金井，有的指氣孔，還有的指匠人留下的逃生通道，反正找到這種地方，便可以想辦法從墓中脫身出去。

不過鬼臉道士卻忘了，通冥府不是華夏葬制的陵墓，甚至是不是陵墓、有沒有這個地方，現在都得打個問號，這就完全超出了他的計劃，而如果祭壇下方是條死路，那眾人豈不是隻能冒險走回頭路了？

鬼臉道士很懊惱，覺得自己太武斷了，然而他的擔憂還沒持續多久，便被最前方何四孃的一聲驚呼給打斷了。

何四娘已經下到了樓梯底下，這次石梯是靠著牆壁建的，走到樓梯下方時，正好位於二層石室的角落處。

只見在何四娘身前不遠的地方，數具倒掛著的屍體懸在石樑上，粗略一數得有七八個，而更遠處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黑暗中影影綽綽，看起來似乎還有更多。

何四娘驚呼過後趕緊捂住嘴，穩了穩心神後轉頭說道：“怎麼有這麼多？！”

“這他孃的燻臘肉呢？”羅老七走到何四娘身旁：“灑家晾魚乾都不敢晾這麼密。”

鬼臉道士最後一個進到石室內，看到眼前的場景後同樣吃了一驚。他越過何四娘二人，徑直走到最近的一具乾屍前，細細打量過後說道：“咱們一直在找夜目氏族人的屍骨，這應該就是了。”

“全都是？！”羅老七驚道。

鬼臉道士點點頭：“全部都是，雖然這種葬制聞所未聞，但這裡應該就是夜目氏的陵墓。”

“道長是怎麼看出來的？”何四娘也走上前，問道：“何以見得它們便是夜目氏族人？”

“你看啊。”鬼臉道士指著乾屍倒垂的胳膊說道：“這些屍體手長腳長，多半是方便在地底岩層間攀爬，長期演化而來的，還有它們的骨相，與上面苯教大師迥然不同，這如果不是夜目氏，難道還會存在第三個部族麼？”

“應該不會，如此說來祭壇內還真是陵墓了，而且是種奇特的群葬形式，夜目氏族人死後都被安放到了這裡。”

“這哪是‘安放’…”羅老七插口道：“是拎進來掛上去的吧？”

“管它掛上去還是飛上去的。”鬼臉道士接口道：“總之是夜目氏不會錯，還有你們看，這些屍體都是光著身子的，而上面的苯教大師卻穿著衣物…雖然只是幾根布條，反正兩者之間差別還是很明顯的。”

“這麼說夜目氏平日裡都不穿衣服？”羅老七又問道。

“估計沒那條件，紡織技術他們必定沒有掌握，而最原始的靠獸皮、樹葉遮擋身體，所需的材料地底又很匱乏，所以不穿的可能性很大，反正地底黑燈瞎火的，光著就光著唄。”

“倒也是。”

“所以這裡只是處放置屍體的地方。”何四娘說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卻不知壁畫上為何沒有記載。”

“或許那位大師也認為沒有特別之處，就沒必要刻意記載，壁畫的後半段本就十分簡短，只是把祭壇劃分成了幾層。”

“還好幾層呢？”羅老七好奇道：“下面還有？那路呢？”

“路應該被幹屍給擋住了，貧道估摸著是在石室中間位置。”

鬼臉道士從石室一二層的格局推測，向下的樓梯奇數層在中間，偶數層在兩側，他正要招呼二人一起到乾屍群中尋找，忽聞頭頂傳來一陣嘈雜，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快給入口堵住！用藤牌擋嚴實些！

鬼臉道士三人神色大驚，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裴雙的！

何四娘趕緊看向鬼臉道士，低聲道：“竟然追過來了！怎麼辦？！”

“先往下逃！”鬼臉道士現在也沒了辦法，只能先躲一時算一時，可還沒等邁開步子，就聽上頭夏侯奇的聲音喊道：“那裡有亮子！”

鬼臉道士頓時一愣，轉頭看到樓梯口的羅老七，手中那火把燃燒的似乎比平常更加明亮。鬼臉道士瞬間心如死灰，大罵自己坑害了眾人，不僅計劃失敗陷三人於絕地，甚至關鍵時刻還亂了心神，連提醒眾人熄滅火把都給忘了。

容不得鬼臉道士懊悔，樓梯上頭很快就露出了一顆腦袋，裴雙那張陰鷙的臉帶著幾分冷笑，看了眼羅老七後又瞥了瞥下方入口深處，然後說道：“出來吧陳道長，你可讓本將一通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