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陸劍濤活到現在這把年紀,生氣的時候不多,當然敢惹的生氣的人自然不多。

大抵在幾年前,他手下也有個年少輕狂的晚輩愣是指着他的鼻子罵他帶軍無方,甚至脫了一身鎧甲要出營帳。

當時陸劍濤就生氣了,他突然縱身竄過自己的桌台,滑步而去,順手就抄起放在一側的斬馬刀。

刀鋒何其鋒利,何其讓人膽顫,可是背對着陸劍濤要出門的晚輩自然不會看見,他才掀起營帳的帆布,就已經被刀鋒割去了頭。

晚輩的頭像皮球一樣滾了好遠,而身體由於慣性又前行幾步,忽然癱軟下去,脖子上平平的血肉不停地噴出鮮紅的血,像極了綻放的煙花。

這柄刀太鋒利了,鋒利得有些可怕。

這人太狠了,狠得比山上吃人的老虎還讓人措手不及。

現在葉秋就是被這樣的狠人用鋒利的刀指着,但是他卻不害怕,只是覺得這柄刀挺不錯的,笑道:“確實是柄好刀,只是用刀的人不怎麼樣。”

事到如今,葉秋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在說著嘲諷的話。

但是一旁馬背上的蘇安確實急忙躍下了馬,走到陸劍濤面前道:“陸叔,你別生氣了,他不是有意惹你的。”

陸劍濤輕推開蘇安,道:“世子殿下,請您先退下,我砍了這小子的頭再說。”

蘇安畢竟自小就被陸劍濤照顧,自然也不敢過多干預,只是同情地看着葉秋。

他雖然已經把葉秋當作朋友,但是人生當中那麼多朋友,有幾個當真的呢,所以他是自私的,自私的人從來都是會用同情地眼光看別人的,而不是去實質性的幫助他。

這就像我們現在的生活一樣,如果你處在一個及其尷尬窘迫困境的時候,他們只是單純地說會支持你,然後他們就和他們自己那些早些認識的富豪朋友吃着魚肉,發信息給在天橋下受凍的你說:“你是有夢想的人,我給不了你其他東西,只能精神上鼓勵的。”

是啊,精神上的支持總比沒有任何的關注好些吧,至少他還是有些關心你的,或許你現在被砍了頭,他會給你一個找塊豪華的墓地將你安葬。

葉秋當然不會因為蘇安的制止不了而被輕易的砍頭,他眼角的餘光看見那柄鋒利的斬馬刀砍來,只是他覺得這刀的速度太慢了,慢得他可以完全喝杯茶再輕而易舉地躲開這一擊。

只是現在沒有茶。

所以,他躲開陸劍濤那柄劍的時候,那柄劍其實還在葉秋之前站着的地方慣性地橫劈過去,刀上閃耀的光晃得附近的百姓驚呼不已。

陸劍濤看到葉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在剛才站的地方,這樣一個短暫的間隙時間。

對他來說是短暫的時間。

可是對於葉秋而言卻是可以喝杯茶的。

陸劍濤的臉變得更加不好看了,他像個上台表演的小丑沒有做出任何卓越的表演就要被轟下台樣,尷尬異常,只是咳嗽了聲,心中怒氣噴薄而出,手握着刀柄更加嚴實,手上青筋驟起,又迅速地橫劈數次。

可是每一次葉秋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又憑空出現在原地。

蘇安同情的面容竟然浮現出如獲至寶的神色。

蘇安並不是君子,可以說身在朝堂之家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保持初心,做個對天下有貢獻的賢人。

他不是賢能的人,但是他可以容下大惡;

他不是個太過於智慧的人,但是他能夠容下愚蠢;

他不是博廣的人,但是他能夠容下淺薄;

他不是純粹的人,但是能容下冗雜。

他便是那個年紀輕輕,卻在京城能夠隻手遮天的世子殿下。

因為他的門客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才能之輩。

現在他對葉秋的感情就是招納。

但是他並沒有立刻制止陸劍濤。

他原來並不是不敢過多干預陸劍濤,而是在他的定義中,如果要成為他的朋友必須要有實力,與其說他是找朋友不如說他就是這樣一個尋找為己所用的能人罷了。

敢情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葉秋當作朋友。

之前的種種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對他的幫助,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相遇。他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他臉上的笑容出奇的詭異,盯着葉秋的眼睛放出光芒。

當然葉秋並沒有看蘇安,因為他笑看着陸劍濤。

陸劍濤臉太難看了,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容許自己在別人,而且還是自己手下的人面前出醜的,所以他非常不淡定。

他終於認真的出手了,他傳說中的“擒賊擒王”的刀法,便是有些一招制敵的招式。

他果斷丟了手中的鉄盔,人雖着盔甲,但是人突然變得靈活起來。

人變得靈活的意思,便是他的刀更加靈活。

刀看上去還是那樣劈過來的,但是葉秋為什麼感覺自己動不了一樣,眼睜睜看着刀橫掃自己的脖子而來,那架勢彷彿自己的脖子變成了樹樁,任由伐木工砍斷一樣。

葉秋有些慌張,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被人壓制的挫敗感,瞳孔快速收縮,全身無論怎麼迸發內勁都無法衝破那莫名其妙的束縛感,全身的血液像被阻斷流淌的河流,每一處穴道都感覺到灼熱感。

陸劍濤盛怒之威,不容小覷,一刀破空,更是強橫。

“咚!”

一根白玉長笛竟然徑直飛向陸劍濤的盔甲,像長空里激射而下的禿鷹,尋到了最為可口的食物般。

可是陸劍濤並不是食物。

所以他才沒有死,只是感覺到自己全身突然失去控制,倏然退了幾步,手中強橫的刀也是由於腳下的趔趄不穩了鬆了力道。

葉秋趁機躲閃到一側,冷汗涔涔,不禁動容地看着眼前正在踉蹌的將領,聲音有些虛弱道:“究竟什麼本領,竟然讓我全身穴道不知不覺中被封住?”

陸劍濤怒道:“你小子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得事。”

易含笑。

自然就是易含笑。

只有他的笛子才能夠如此猛烈的撞擊到鐵盔甲而沒有任何的破碎,只有他的笛子才能夠像判定人生死的利器。

他便是“催命笛仙”!

他不知道是怎麼躍到陸劍濤面前的,總之這個明明戒備了的長街上已經出現了他的身影,他手中的笛子自然就是救了葉秋的笛子。

他翩翩風度,瀟洒至極,一點沒有了前幾日跟葉秋鬧得僵持的時候的詭譎神色,他笑道:“‘擒賊擒王’,刀氣入狂,斷人血脈,一世無雙。以刀氣點穴,以刀刃去頭,好一個陸劍濤,好一柄無雙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