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下了幾天的暴雨，空氣中瀰漫著冰冷的氣息。夜裡，龍一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龍一揉了揉眼睛關了鈴聲，屏幕上顯示2:29。

作為軍官，手機的使用已經不再那麼嚴格，除了一些特殊規定的地方，比方作戰室、軍事基地等等，龍一也申請了一部，雖然不是智能機，有總比沒有強。

龍一穿好衣服準備查崗，看了一眼窗外，雨嘩嘩的下着，抽屜里拿出文件夾看了一下，口令‘太陽’，龍一從抽屜拿出手電穿上雨衣就走出三班，走進四班，所有人都在，宿舍里是勻稱的呼吸聲。

各班的人員都在位，龍一朝槍械室走去，站崗的是一個上等兵，大老遠就問：“口令！”

龍一回答：“太……回令！”

上等兵回答：“陽！”

龍一詢問了些情況就下樓了，一樓樓梯口站崗的是一個一級士官，警惕性也很高。龍一把雨衣的帽子拉到頭上就出了三連，下一步是檢查裝備庫旁邊的七號崗亭，還有一個崗位就是靠近圍牆的九號崗，中間要經過由三營執勤的八號崗。

龍一走到離八號崗二十多米遠是時候，一個士兵大聲問：“口令！”

龍一答道：“太……回令！”

士兵回令：“陽！”

龍一走近崗亭，崗亭也很簡單，一個方形長寬兩米左右的檯子，豎一根不鏽鋼柱子，柱子兩米左右上面再加一個和檯子差不多大的頂，一個二級士官帶一個上等兵站在檯子上，都是荷槍實彈，右邊的二級士官敬禮，然後二人喊：“首長好！”

龍一回禮，看了一下二人，因為暴雨，雨衣也遮不了，褲腿基本都是濕透的，龍一說：“辛苦了，快換崗了哈？”

二級士官說：“沒戴錶，不過感覺快了！”

龍一：“還差十分鐘！”說完就往七號崗亭走去，這時候雨下得更大了，啪啪的打在頭頂雨衣帽子上，龍一拉了拉帽子，走在雨中就好比幽靈一樣。

七號崗是梁子剛和趙吉吉，警惕性也很高，軍容嚴整，龍一沒有停留又往九號崗亭走去。

九號崗亭的是二級士官范少秋和一個列兵，大老遠范少秋喊道：“口令！”

龍一回：“太……回令！”

范少秋答道：“陽！”

龍一看了看二人，情況都不好，大雨天執勤就是那樣，二人褲腿也是濕透了。

龍一問：“范班長！冷吧？”

范少秋說：“不冷！”

龍一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顯示3:05已經過了交接時間，就問：“哪兩個接崗？”

范少秋想了下說：“仲偉和王現強吧！”

龍一站在雨中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仲偉和王現強的人影……

龍一罵道：“太扯淡了！都過十分鐘了……”

就在那時候，雨停了，庫房拐角處閃出兩個人影。

范少秋喊：“口令！”

遠遠的一個聲音：“太……回令！”

范少秋：“陽！”

等四人交接完，龍一對范少秋說道：“趕緊帶着他回去休息吧！”轉身對仲偉說道：“怎麼晚那麼久？”

仲偉低着頭說：“睡過頭了！”

龍一又問王現強：“你也睡過頭了？”

王現強：“等了下仲偉班長！”

龍一火一下就上來了，瞪着王現強問道：“那他睡着不起來你是不是也不來接崗了？”

王現強沉默不說話，龍一又瞪着仲偉：“你仲偉拖拖拉拉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范班長他們就不是人就你是人？你說你拖那麼幾分鐘有什麼意思？”

仲偉沒再說話，龍一說道：“你兩個下了崗後寫一份檢查，明天出完早操當全連面作檢查，聽到沒有？”

二人回答：“是！”

龍一回到宿舍，躺着沒了睡意，心想這部隊離瑣碎的事就是多，看着什麼都好，要是仔細一看又有那麼多的問題，抽了一根煙看了看手機都四點多了，側身睡了。

天亮後出早操後，全連人員籃球場上集合。龍一簡單講評了一下夜裡查哨的情況後說道：“下面，由仲偉和王現強分別作檢查，仲偉出列！”

仲偉跑到隊伍前面，給隊伍敬禮後掏出一張紙念了起來……

連長陳鵬和指導員張偉都看着四班長葉子堅，葉子堅臉上火辣辣的不是滋味，那是一種很丟人的感覺，作為一個班長，對班裡任何一個士兵都得負責，似乎比犯錯的仲偉王現強還丟人，而作為排長的龍一也感覺有些丟人，眼睛瞪着前面的仲偉。

仲偉念完檢查看了一下龍一，龍一罵道：“滾下去！”

王現強跑到隊伍前念檢查，龍一打量着眼前的二年兵，心想為什麼現在的兵都這個樣子，似乎積極性以及素質都大不如以前的兵了，要想看到他們建功立業確實太難了。

陳鵬最後總結道：“大家也看到了，站個崗像要你們的命的一樣！要是都和你們兩一樣那還不亂套了？當兵站崗天經地義，細節決定成敗……”

張偉接着講道：“我們的人民還靠大家保家衛國呢！你不要給我說不就十幾分鐘嗎？至於嗎？我覺得很至於！你們不知道十幾分鐘意味着什麼，要是在戰時，成敗得以秒計算，下來各班再好好強調一下時間觀念，這樣的情況絕對不能再發生，解散吧……”

部隊就是那樣，一個小小的問題也不是小問題，連長罵，排長再接着罵，排長罵完班長罵，班長罵完班副接着罵，一個失誤都得反反覆復教育、整改，從中吸取教訓。

通過兩天不斷的談話，交流和總結後，仲偉總算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上等兵王現強說道：“小王，感覺怎麼樣呀？”

王現強笑笑：“還不是你墨跡，連累老子和你受罪，我不管，下次你外出得補償我，帶點好吃的回來……”

仲偉：“那還不簡單？說吧，想吃什麼？滿足你小小的要求。”

王現強想想說道：“給我炒份麻辣龍蝦就好！”

仲偉白了王現強一眼，沒好氣的說：“辣不死你小樣，得了！就給你搞一份吧。”

王現強咂咂嘴說道：“算了，開玩笑，真不用破費了，還是省點錢娶老婆吧！”

仲偉咪着眼說：“那你的意思是給你炒份龍蝦我就娶不了老婆啦？太小看我了吧？”

王現強：“那好吧！不要不要非要給，我管你娶不娶老婆，一定要夠辣夠麻哈！”說完得意的笑着。

朱亞、羅廣、習愛華退伍了，龍一看着空出來的三個床位感覺到有點失落。軍營流行的說法是‘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又或者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桌上放了一本蘇利-普呂多姆著作《孤獨與深思》沒看幾頁，點了根香煙抽着，再也不想往下看，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

班長何東升對龍一說：“怎麼樣？排長！想什麼呢？”

“老兵退伍，老感覺班裡空空蕩蕩的！”龍一說。

何東升點點頭也嘆氣道：“是啊！不過下周新兵就下連隊了嘛。”

汪清走到龍一旁邊拿起書翻了翻：“詩啊！排長真有文化，來說說這都講的什麼啊？”

王中石嘿嘿嘿嘿笑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咱們排長可是很有品味的……”

龍一看了看王中石說道：“這話我喜歡聽！不過也就是閑了沒事隨便翻翻，談不上什麼品味……對了汪班長，新兵下連了要好好帶，也就兩三個人，沒問題嘛？”

汪清嚴肅地回答道：“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汪清早磨拳擦掌了吧？肯定沒有問題，帶新兵多有勁啊！”梁子剛說道。

旁邊的王小川說道：“是條龍在咱們汪班長面前也得盤着是吧？汪幫主威武！”

“汪幫主威武！”旁邊的胡思明、王德朝跟着起鬨。

汪清心裡聽得也開心卻說：“你倆就別跟着扯淡了，到時候也多幫幫新兵，也好讓他們儘快適應咱們三班的節奏。”

胡思明、王德朝點頭表示贊同。

話說新兵到了，何東升帶來三新兵，中等個子的鐘學良把背囊放到靠門口的上鋪，和鍾學良差不多一樣高的溫兆宇把背囊放到了隔壁的下鋪上，這時候最後面的高個子沈千直接把溫兆宇的的背囊搬到了上鋪，把自己的背囊放到下鋪。

溫兆宇看着沈千說道：“我說哥們兒，什麼個意思？”

沈千冷冷說道：“不就是個床位嗎？你睡上鋪怎麼了？”

溫兆宇笑笑說道：“那是不是也得講個先來後到？”

沈千沒理會溫兆宇，自顧從背囊掏出被子等物品，準備鋪床，溫兆宇直接把沈千推開，說道：“要講理！”

“講尼媽蛋……”沈千說完一拳向溫兆宇揮去，溫兆宇一個側身讓開沈千的拳頭，拳化掌，手背重重的拍到沈千臉上……

何東升衝到中間喊道：“都給我住手！”

汪清和王中石趕緊沖了過去，王中石拉着沈千，汪清拉着溫兆宇。

龍一走進宿舍，問：“怎麼了？”

何東升說道：“爭床位，差點幹起來……”

龍一哈哈笑了起來，然後一下收住：“沒逼數了？”走過去看了一眼沈千，又看了一眼溫兆宇，說道：“說說吧……具體什麼情況？”

倆新兵不說話，何東升簡單講了下情況，龍一聽完說：“很明顯了，你！大個子睡上鋪……”

溫兆宇把背囊從上鋪拉了下來開始整理，旁邊的沈千站着一動不動，一臉的不樂意。

汪清對沈千說道：“愣着幹嘛？給你三分鐘時間，物品歸位，三分鐘沒歸位的東西都給你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