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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欽伏宸原本已與靈修飲過一些酒,如今玄夢昔在側,欽伏宸越發的興緻濃烈,與玄夢昔一杯接住一杯。不多時,欽伏宸便醉倒了。

玄夢昔起身扶了扶欽伏宸,見他伏在石桌之上已毫無反應,於是木然起身,從他懷中摸出那青銅古鼎來,收入袖中,獨自朝梅園外行去。

靈蝶仙子從那暗影處行出來,緩緩走近欽伏宸,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輕輕俯身臉貼於石桌之上,側着頭望向欽伏宸。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欽伏宸,他的眉眼,是如此的熟悉。

靈蝶仙子伸手輕輕撫上欽伏宸的眉角,很久很久以前,即使時至今日,這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如此的眉眼,本該薄情,為何他竟是如此的深情。這份深情雖說自己得不到,卻竟也恨不起來,只是讓自己越陷越深。

時間若是停住,一直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夜越來越深,天愈來愈凍,梅香越發清烈,寒意愈加透骨。

靈蝶仙子握了握欽伏宸的手,終於還是輕輕起了身,喚了個值夜的小廝來,將欽伏宸送回了房。

安頓好欽伏宸,靈蝶仙子喚來身邊的小丫頭耳語一陣,小丫頭點點頭,諾了一聲,隨後出門往後殿而去。

欽伏宸一覺醒來,已是午時三刻。

靈蝶仙子昨夜吩咐隨侍在側的小廝見欽伏宸問起玄夢昔的去向,竟是吞吞吐吐,含糊其詞,欽伏宸不禁心生狐疑。一番逼問,終於得知,昨夜靈蝶谷主收到消息,道是有人盜取了鎮宮之寶青銅古鼎,於是派人在雲緲宮結界外阻擊。不料卻遇到那身懷青銅古鼎的玄夢昔,獨自闖界,欲逃離雲緲宮。眾人皆大驚,道是那玄夢昔定是故意裝病混入雲緲宮中,目的就是為了盜取那青銅古鼎。如今,玄夢昔已被靈蝶谷主擒獲後關押了起來。原本一眾皆懷疑欽伏宸為玄夢昔同夥,不料靈蝶仙子出面作證,道是昨夜與欽伏宸一同於梅園對飲,欽伏宸酒醉,並擔保欽伏宸對此事一無所知,絕不可能是盜鼎賊人的同黨。如此這般,方才幫欽伏宸洗脫了嫌疑。

欽伏宸聽罷立馬奪門而出,往後殿奔去,不料被靈蝶仙子攔住去路。

靈蝶仙子望着欽伏宸急道:“那玄林趁你酒醉,竟背着你做出這樣的事,我好不容易幫你撇清了關係,你又何苦再去趟這渾水?”

欽伏宸雙目凌厲地望着靈蝶仙子,輕蔑地笑笑:“我與玄林之間,豈是你能撇得清的!”說罷,揚袖而去。

靈蝶仙子轉頭望着欽伏宸匆匆而去的背影,一臉慘白。

此時的後殿,殿門緊閉。內室之中,靈蝶谷主手托那青銅古鼎,端坐在紫檀木雕的座椅之上,面上神色凜凜。素衣憐兒隨侍在一旁。玄夢昔被一身着黑衣貌似護衛扮相的男子押上前來。

黑衣男子抱拳弓身稟道:“谷主,審了一夜,這女子就是不肯開口。”

靈蝶谷主起身望向玄夢昔,只見她神色木然,雙目空洞。那雙瑩白纖細的手上,隱見淤紫及斑斑血漬。

靈蝶谷主緩緩起身,向前兩步,猝不及防地忽然甩手給了那黑衣男子一耳光,怒道:“誰讓你們用刑的!”

黑衣男子見靈蝶谷主動怒,嚇得立馬跪倒在地,顫抖着聲音答道:“谷主息怒,她一直不肯開口,小的,也是沒有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靈蝶谷主狠狠地瞪了那黑衣男子一眼。

黑衣男子躊躇着說道:“用刑時她似乎沒什麼感覺……”說著,抬眼偷瞄了一眼靈蝶谷主。

靈蝶谷主聽罷,走近那玄夢昔,果然是見她一直是神色獃滯。靈蝶谷主遂喚了憐兒上前來,憐兒心領神會地取了一柄匕首,抬起玄夢昔的手掌,朝玄夢昔掌心刺去,玄夢昔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靈蝶谷主見狀,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憐兒一個在內室之中。憐兒待他人退下,催動靈力,指間忽然出現一道扭曲的光線來,沿着玄夢昔手心剛被匕首刺破的傷口鑽入了她的體內。那光線如蠕動的小蟲一般,迅速在玄夢昔體內遊走,不一陣,又重回到了憐兒手中。

“是蠱毒。”憐兒轉身回稟靈蝶谷主:“似乎是用主人的寶鼎所煉製的靈蠶蠱,需得主人方能驅除。這些日子,青銅古鼎都是在那靈蝶仙子那兒,想必是她下的蠱。”

那日,靈蝶谷主炙彥遣侍女憐兒前去離苑探查,發覺之前炙彥放出的助靈蝶修鍊的血蓮被人動了手腳,聯想到玄夢昔受傷,想必定是同一人所為。如今玄夢昔又被下蠱,這從中作梗的人便是再清楚不過,定是那靈蝶仙子不錯。按照之前的判斷,他們要針對的人該是那欽伏宸才對,為何頻頻對這玄夢昔動手?而且昨日,送信來道是有人盜鼎的正是那靈蝶仙子殿里守夜的丫頭,偏巧這所謂盜鼎的玄夢昔又是中了靈蝶仙子的蠱毒受控於人,這靈蝶仙子豈不是監守自盜?這麼明顯不過的小把戲就連身邊的憐兒都看的出來,怎麼可能瞞過靈蝶谷主炙彥?

炙彥思索着,實在琢磨不透靈蝶仙子這小妮子到底意欲何為。

“主人,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是否要救這玄林?”憐兒請示炙彥。

炙彥望了望玄夢昔,忽被她眉心那淡紅的薔薇印記所吸引,於是抬手輕觸了一下,一陣微光浮起,炙彥猛地縮回手來,微微皺眉道:“救,當然要救。”炙彥說著,催動手中的青銅古鼎,那古鼎漸漸變大,發出刺目的紅光,將玄夢昔包裹起來。漸漸地,玄夢昔與古鼎一併懸空漂浮起來,古鼎產生強大的吸引力,將玄夢昔慢慢拉近。之前雙目呆怔的玄夢昔漸漸閉上了眼睛,定在距離古鼎一尺遠的地方。玄夢昔頓覺天旋地轉,胸中翻湧,一口漆黑的熱血自口中嘔出,那血噴落在古鼎玄黑的壁沿之上,竟化成了鮮紅的顏色,慢慢凝聚成一條赤紅的靈蠶。只見那赤紅的靈蠶慢慢蠕動着,落入古鼎之後,忽而化為飛灰。

玄夢昔慢慢睜開了雙目,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古鼎,眼中先是驚訝,爾後漸漸發出光來,眼底滿是欣喜。玄夢昔彷彿受到古鼎牽引一般,伸手出去,撫上古鼎的外壁。

憐兒在一旁不禁着急地阻止:“姑娘,不可!危險!”

然而玄夢昔卻好似沒聽見憐兒的聲音一般,對其阻止是毫不理會,手竟然直接貼了上去。頓時,玄夢昔只覺一陣炙痛,掌心還未癒合的傷口,滲出血來。玄夢昔的血直接從外壁滲入鼎中,那漆黑的古鼎周身忽然龜裂開來,如同蛻皮一般,玄黑色的外殼一層層地脫落下來,不一會變成了赤銅顏色,鼎身之上隱現一些符文,金光灼灼。

憐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禁望向炙彥。卻見炙彥靜靜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仿若一尊雕像,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