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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在白雲島並沒有呆上幾天,兩位大宗師便已經準備啟程。

白雲島自有一艘海船,這艘船雖然比不得貨船那般龐大,但比之北堂幻夜的烏篷船自然是要大上許多,乘坐幾十人也不在話下。

“這是東齊國君當年送給島主的船隻,島主命名為滄海。”赤丹媚遠遠看着停泊在白雲島南邊崖下的那艘船,向齊寧解釋道:“本來這艘船裝飾極為華麗,鑲金嵌銀,但太過俗氣,島主沒有接受,後來重新雕飾一番,將金銀摘取,島主這才收了下來。”

齊寧只看這艘船一眼,就知道不是尋常船只能比,其材質定然是十分珍貴,設計也是頗花了心思。

“他們是要出發去往傳說中玄武神獸出現的那座海島。”齊寧輕聲道:“只是他們是如何知道那座海島在哪裡?”

“這些大宗師既然多年前就已經準備抓捕玄武神獸,自然早就查到海島的所在。”赤丹媚見到不遠處北堂幻夜和島主正往這邊過來,便停了口。

前天島主就已經吩咐二奴收拾了一下海船,做好出海的準備,當時也並沒有說讓赤丹媚同往,更沒說讓齊寧隨同前往。

今日一早,跟隨北堂幻夜一同登島的船夫卻已經將烏篷船上晾曬的魚翅和其他物件轉移到了滄海號上,而且上船之後便沒有下來,那意思自然是要隨船而行。

船夫登船,自然是北堂幻夜的意思,掌帆的亡殺二奴也不好多說,只要島主沒有下令驅逐,二奴也不敢輕舉妄動。

島主倒也沒有驅逐的意思,只是讓赤丹媚隨行,並無提及齊寧。

但齊寧知道此行非比尋常,自然不放心讓赤丹媚獨自跟隨他們前往,堅決要隨赤丹媚同行,赤丹媚又何嘗不知道齊寧是為了保護自己,知道自己就算勸說也無用,也就由他跟隨。

齊寧心中其實很清楚,北堂幻夜讓船夫跟隨,當然是另有打算。

玄武神獸一旦出現,大宗師勢必要出手相爭,在出手之前,誰都不知對方真正的深淺,但既然都已經達到宗師境界,雙方一旦交手,勝負難料。

大宗師出手之後,一旦陷入僵局,那麼周邊的環境自然會對勝敗大有影響。

亡殺二奴甚至赤丹媚和船夫這些人在大宗師眼中算不得什麼,可是一旦真的陷入到僵局,這些在他們眼中不起眼的人物,很可能會影響到最後的勝敗。

滄海號由亡殺二奴掌帆,必定是要隨同前往,北堂幻夜吩咐船夫隨行,當然也是為了掣肘二奴,島主又吩咐赤丹媚隨同,無非是再以赤丹媚來掣肘船夫。

尚未起航,但兩位大宗師卻已經是各懷心思。

兩位大宗師相攜從赤丹媚二人身邊經過,氣定神閑,也沒有瞧兩人一眼,徑自上了船。

赤丹媚想到白羽鶴投海自盡後,島主自始至終竟然連問也沒有問醫生,心下更是發寒。

齊寧輕輕拍了拍赤丹媚手臂,二人對視一眼,也不耽擱,上了船去。

島主和北堂幻夜登船之後,登上艙頂,居高臨下,俯瞰大海。

齊寧登船,也沒有任何人阻止,齊寧心下忍不住想,島主沒有讓自己跟隨,是否知道赤丹媚一旦前往,自己必然會隨同前行?

自白雲島起航,一路南下,二奴掌帆,自然是知道目標所在。

陌影死在建鄴京城,白羽鶴投海自盡,白雲島三大弟子,如今只剩下赤丹媚一人,想到往日舊事,赤丹媚心情低落,這幾日始終不見笑臉,齊寧理解她心情,日夜都陪伴在她身邊。

兩人雖然早就有了夫妻之實,但相處時光卻並不多,這一遭反倒是日夜相伴。

二奴不但負責掌舵,船上的飲食也是由二人提供,想來這些年服侍島主習慣了,船上的吃喝都是安排的井井有條。

到第三日傍晚時分,烏雲密布,海上忽起狂風暴雨,兩位宗師自在艙中,齊寧和赤丹媚也躲到艙內,二奴和船夫一起掌帆,滄海號雖然不小,但在茫茫大海之中卻是滄海一粟,換作其他船隻,只怕早就被巨浪掀翻,但二奴和船夫的船技了得,船隻雖然在海浪中顛簸,倒也是並無大礙。

等到風雨平息,接下來兩天天氣都是十分的昏暗,不見陽光。

齊寧心知大宗師都有操控天地之氣的能耐,船上有那兩位大宗師的存在,即使真的驚濤駭浪,這艘船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只不過先前的狂風巨浪,還不足以讓大宗師出手。

他心中忍不住想,如果到時候三大宗師相聚,而玄武神獸也出現,一旦爭搶,卻不知到時候會是怎樣一個局面。

如果只是兩位大宗師,無非就是爭鋒相對,誰勝誰就能得到玄武丹,可是三位大宗師,總不成到時候一番混戰?

忽地又想起前幾日在島上,兩位宗師的合奏顯然遠沒有達到二人想要的效果,卻也不知道到時候由誰來奏樂吸引玄武神獸?他知道劍神北宮連城除了劍術無雙,還有一樣本是就是擅長吹簫,琴簫合奏,這紫龍簫交到北宮連城的手中卻也合適,只是那鳳凰琴又有誰來彈奏?

北宮連城在長簫上有很深的造詣,但船上這兩位宗師在琴技之上平平無奇,即使紫龍簫交到北宮連城的手裡,若是沒有琴技了得的高手與之配合,想要完美地奏出地藏曲,那也絕非易事。

滄海號在海上又行了兩天,傍晚時分,齊寧和赤丹媚站在船頭,卻依稀看到前方出現一團陰影,這一路行來,倒也經過兩處島嶼,都是停也沒停便即離開。

齊寧估摸着已經進入了東海水師控制的海域,不過這裡距離海岸極遠,東海水師被東齊水師重創之後,一直在休整,此等遠海海域,自然不會有東海水師的船隻巡邏。

“那就是玄武島了!”齊寧忽聽得身後傳來聲音,回過頭,便見到北堂幻夜和島主從艙內出來,正往船頭這邊過來。

齊寧心下一凜,盯着遠處陰影,暗想原來這就是目的地。

海船漸近,那座島嶼也就逐漸清晰起來,比及白雲島,這座孤島的景緻相去甚遠,雖然也有樹木草叢,卻是東一簇西一簇不成樣子,整座島嶼反倒是灰褐色一片,到處都是亂石,景緻比不上白雲島,連大小也相去甚遠,以眼睛目測,最多也就半個白雲島大小。

海上像這樣的島嶼多如牛毛,人跡罕至,連禽鳥也不會停歇。

海船靠近孤島,很快便即擱淺,無法再向前行,齊寧在船頭掃視島上,身體陡然間一陣,卻只見到遠處的一塊岩石上,竟然有一道身影背負雙手,臨海而立,長發隨着海風吹拂飄散而起。

島主和北堂幻夜自然也瞧見那道身影,對視一眼,都顯出一絲微笑。

此等海島,荒蕪破敗,人跡罕至,突然出現一道人影,着實讓人感到吃驚,但齊寧瞬間就想到,既然島主和北堂幻夜心急火燎要來到玄武島,那麼另一位大宗師當然也不甘人後,瞧那人身形輪廓,倒真如自己腦海中所記得的北宮連城有幾分相似。

幾人下了船,北堂幻夜和島主卻是直向那人影過去,齊寧和赤丹媚對視一眼,也是跟了上去。

島上亂石成堆,齊寧心下疑惑,暗想玄武神獸當年真的出現在這座島上?

“一別二十餘載,北宮兄一向可好?”北堂幻夜的聲音依然輕柔無比,遠遠傳了過去。

聽得北堂幻夜這般說,齊寧這才確定那身影正是北宮連城。

三大宗師齊聚玄武島,這當然極罕見的事情。

“多年未見,侯爺可好?”北宮連城的聲音雲淡風輕,清晰地傳過來,他依然站在那塊岩石上,並沒有相迎過來。

島主卻已經笑道:“北宮兄的性子倒是一直沒有改,你早早到來,已經是這座島的主人,我們今日趕到,也算是客人,客人來臨,做主人的也不過來迎接?”

北宮連城卻是淡淡道:“這裡沒有主人!”

話聲剛落,齊寧卻感覺眼前影子一閃,島主和北堂幻夜就如同兩道閃電一般,一閃而逝,等再看到他們時,竟發現兩位宗師也各自站在一塊岩石上,三塊岩石成品字形,三大宗師三分而立。

“北宮兄知道我們會來?”

北宮連城平靜道:“你們若是不來,我陪你們再等三十年!”

“三十年.......!”島主嘆道:“太久了,太久了,我只怕熬不到那個時候。”

島主背上背着裹好的鳳凰琴,北宮連城瞥了一眼,才看向北堂幻夜,問道:“你的紫龍簫自然也帶了過來?”

北堂幻夜已經取出紫龍簫,卻是想也沒有想,丟給北宮連城,北宮連城兩指夾住,細細瞧了瞧,唇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紫龍簫,果然是名不虛傳。”

“我在來路上還說,這天下間懂得品味紫龍簫的,也只有你能做到。”北堂幻夜微笑道:“多年未見,紫龍簫就權當是禮物,贈送給北宮兄!”

北宮連城並不客氣,握簫在手,轉視島主,問道:“你會彈琴?”

島主嘆道:“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既然不會彈琴,何必花費心思將它拿去?”北宮連城道:“寶刀配英雄,你不是樂者,拿了鳳凰琴做什麼?”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