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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是關中的東大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周圍山連山,峰連峰,谷深崖絕,山高路狹,中通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往來僅容一車一馬,素有人間路止潼關險之名。

此關乃是名副其實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因為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一旦控制住潼關,幾乎就阻斷了西北與關內的聯繫。

古往今來,要攻克潼關,實在是難於登天之事,在潼關之下,棲息着無數兵家亡靈。

潼關雖然是西北東大門,地理位置極其重要,但把守此關歷來卻用不着太多的兵力,即使面對雄軍百萬,只要有幾百人扼守住關隘,敵軍也是寸步難進,而且關中的兵馬也有足夠的時間前來支援。

屈元古鎮守西北之時,早年潼關的控制權並不在屈元古手中,而是由朝廷委派將官駐守,只是因為駐守將官盤剝壓榨往來客商,被屈元古借題發揮,此後罷黜了原來的守將,在屈皇后枕邊風的幫助下,屈元古如願以償地派了自己的心腹大將鎮守潼關,數年前更是將自己的義子薛仁調到潼關,幫助自己鎮守東大門。

屈元古早年也是南征北戰,雖然並沒有立下多少戰功,但畢竟也有了資歷,麾下也自有一群追隨多年的將士,這薛仁是屈元古一手提拔起來,將薛仁派往潼關之前,更是收薛仁為義子,而薛仁對於自己的這位義父大人,按照那些同僚私下裡的話說,就如同一條從小養大的獵狗一般忠誠。

夕陽西下,潼關之上的守兵遙望見從西邊出現一隊騎兵,立時向薛仁稟報。

若是從東方有兵馬出現,潼關之上第一時間就會響起號角聲,而潼關守兵也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做好戰鬥準備。

潼關石牆厚重,真正的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而且城牆極高,因為地勢緣故,那些攻城武器例如雲梯之類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

從西邊而來的隊伍,在守軍眼中自然是自家人,不過突然出現數百騎,還是讓守兵有些奇怪,薛仁得到稟報,也是略有些詫異,迅速到了城頭,居高俯瞰,那隊騎兵卻已經近在眼前。

“是大公子手下的驍士。”薛仁微鬆口氣,他是屈家的心腹,對於屈家的狀況自然是十分了解。

大公子多年前招募西北勇夫,組建了所謂的驍士,按照大公子的說法,西北有許多人對他心存怨恨,他必須要有一支精銳的近衛在身邊保護自己的安全,屈元古給了他三百人的編製,大公子便一個不少徵募了三百人,這些人也確實是嚴加訓練,而且裝備精良,便是餉銀也遠在西北軍之上。

豢養區區三百近衛所花的銀子,對屈家來說當然是九牛一毛。

一看到那隊騎兵的裝備,薛仁一眼就認出了是屈滿寶手下的驍士。

他心中疑惑,這三百驍士是屈滿寶的近衛,一直以來只負責守衛屈滿寶的安全,而屈滿寶如今鎮守咸陽,責任重大,當然不會輕易離開咸陽,既然如此,他手下的驍士卻為何要跑來潼關?

他心中疑惑,便沒有立刻下去迎接。

騎兵隊終於在關前停下,薛仁只隨便掃一眼,便知道對方人數在三百人左右,也就是說,大公子的三百驍士幾乎是全部出動,他心中更是疑惑,便在此時,忽地瞧見一人從隊伍中走出,左右各自跟着一騎,瞧見那人薛仁心下一凜,卻已經認出來者卻正是屈滿寶。

“大公子!”薛仁忙在城頭叫道:“你怎麼來了?”

他中氣十足,聲音響亮。

屈滿寶身着鎧甲,頭戴戰盔,抬起頭,並沒有立刻說話,旁邊一起瞥了他一眼,輕輕咳嗽一聲,右手按住了刀柄,屈滿寶斜瞥了一眼,眼角抽動,終是抬頭道:“薛仁,前方可有戰報傳來?”

“回大公子,大將軍率領大軍勢如破竹,已經連克兩城。”薛仁高聲道:“眼下還沒有新的戰報送來,若有戰報,屬下會立刻派人送往咸陽。”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屈滿寶道:“你先開門。”

潼關是一道關隘,兩邊各有一道門,兩道厚重的關牆之間,卻是十分寬敞,守軍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其中,而且其中還有倉庫,儲存糧食和飲水,此外更有不少兵器也儲存其中。

薛仁正要吩咐人開門,但手臂只抬起一半,卻沒有繼續抬起,猶豫一下,才道:“大公子,您親自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先開門。”屈滿寶道:“咸陽那邊有些事情我不好決定,過來與你相商。”

“咸陽?”薛仁心中狐疑,笑道:“大公子,屬下的職責,是奉大將軍之令守衛潼關,當初屬下過來之時,大將軍說過,關在人在,關失人亡,除此之外,屬下沒有資格過問其他任何事情,咸陽那邊的事情,屬下......屬下更不敢多嘴了。”

屈滿寶身旁的騎兵又輕咳了一聲,屈滿寶立刻道:“你別廢話,開了門再說。”

薛仁愈發覺得事情不對,掃視屈滿寶身後的隊伍,還沒開口,便聽屈滿寶大聲道:“薛仁,聽說那兩座城都是滿英領兵攻克,是否如此?”

“正是。”薛仁立刻道:“確實是小公子親自率兵攻打。”

“他在關內建下赫赫戰功,難道要讓老子死守在咸陽等候?”屈滿寶忽地罵道:“我想了想,你去咸陽代替我鎮守,我領兵入關,追上大軍,要隨父親一起攻打洛陽。”

薛仁聞言,本來有些發緊的心頓時松下來。

屈滿寶帶着三百驍士出現在眼前,還着實讓薛仁大吃一驚,不知道屈滿寶意欲何為,又聽得屈滿寶只叫自己開門,說話含含糊糊,心中生疑,這時候聽得屈滿寶幾句話,立時釋然,心想原來大公子是不服弟弟在關內立下戰功,想要入關去建功。

屈滿寶的性情他自然是頗為了解,這位大公子有爭功之心,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拱手道:“大公子,大將軍既然留您在咸陽,自然有大將軍的道理。咸陽是西北重地,大將軍是擔心大軍入關,後方空虛,會有居心叵測之輩趁機作亂,留下大公子,自然是因為大公子有獨當一面之才幹,只要您在咸陽,西北就無人敢輕舉妄動,若是大公子貿然入關,這......!”

“怎麼,我該怎樣做,需要你來教?”屈滿寶語氣不善。

薛仁忙道:“屬下不敢。只是大公子讓屬下前往咸陽鎮守,屬下萬不敢領命。屬下才幹淺陋,把守潼關已經是日夜憂心,哪裡有資格去鎮守咸陽。大公子,屬下斗膽勸說一句,小公子雖然在關內建功,但是大公子如果在大將軍出征其間,保證西北太平無事,那便是誰也比不了的功勞,大將軍定然十分歡喜。”

屈滿寶想了一下,才道:“我先想一想再說,把門先打開。”

若換做別人,薛仁未必就會打開門,但屈滿寶再三要求,他也沒有道理將屈滿寶關在門外,拱手道:“大公子稍候,屬下立刻給你開門。”

薛仁從城頭消失之後,屈滿寶這才鬆了口氣,但馬上臉色又難看起來,也不回頭,只是道:“齊將軍,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讓他打開門,我也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

“大公子放心,我說過只要你幫了我的忙,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屈滿寶身後一名騎兵笑道:“這一次拿下了潼關,大公子立下大功,日後美酒和美人絕不會少了大公子的。”

說話的騎兵,自然就是齊寧。

齊寧領兵夜襲屈滿寶營地,迫的屈滿寶跪地乞降,齊寧卻並無耽擱,選了三百楚國精兵換上了驍士的服裝和裝備,然後迫使屈滿寶帶着隊伍前來潼關。

潼關地勢險要,從關內進入西北,有一條狹長道路,狹窄難行,但是從西北進入關內的道路卻是寬敞許多。

不過即使如此,齊寧也知道要強攻潼關,絕非易事,即使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兵力雄厚,但就算最後真的拿下了潼關,楚軍也必然死傷無數。

其實他早做過最壞的打算,也做好了付出沉重代價的準備。

不過一封密函卻是改變了齊寧原來的作戰計劃。

齊寧帶領着幾十名勇士連續拿下了秦嶺子午道內的兩座卡哨,這一切咸陽方面卻是一無所知,齊寧在卡哨等了幾日,段滄海率領的兵馬終於及時趕到。

此番奇襲咸陽,齊寧是在西川臨時調兵,除掉蜀王李弘信之後,齊寧立刻統帥集結好的一萬兵馬北進。

屈元古率兵入關,齊寧心知短時間內西北的注意力也定然全都放在了屈元古的西北軍身上,沒有人會注意到西川這邊的動靜,但是時間一長,定會夜長夢多,奇襲咸陽,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能耽擱遲延。

為了保證行軍的隱秘,齊寧和班雲故意在漢中上演了圍剿流竄亂匪的戲碼,而段滄海已經率領着近萬兵馬悄無聲息進入秦嶺。

按照事先的作戰部署,齊寧帶領兩千人奔襲潼關,而段滄海則率領主力對咸陽發動突襲,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事先還安排陸亢帶領上百人混進咸陽城內,到時候裡應外合,打咸陽一個措手不及。

相比起段滄海,齊寧之前並無行軍作戰的經驗,他知道奇襲咸陽並非兒戲,必須一擊必中,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是以這才安排作戰經驗豐富的段滄海負責率兵攻打咸陽。

西北軍主力已經入關,留守咸陽的兵馬必然不多,防守薄弱,到時候陸亢配合楚軍主力裡應外合,未必不能一舉攻入咸陽。

出了秦嶺,就在分兵之際,齊寧卻突然十分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