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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飈被殺,有人喊叫,場面頓時更為混亂。

“我們只是在向殿下請願,為何要殺人?”鄭飈平日與不少人交好,否則也不可能一開始就能帶着上百人過來找段韶,此時被殺,同伴立刻怒吼道:“我們苦撐到現在,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口吃的,為此你們竟然殺了他?”

太子近衛在齊國的地位自然不是區區水兵能夠相提並論,他們骨子裡便瞧不上東齊水兵,平日里雖然沒有直接衝突,卻也並無多少交流。

在水兵眼中,這群太子近衛眼高於頂,都是自命不凡的樣子,所以對這些近衛本就十分厭惡,此刻只以為是那近衛刺死了鄭飈,都是對那近衛怒目相視,數人已經往前步步緊逼,握緊手中的刀。

那太子近衛見到鄭飈莫名其妙便死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何故,知道事情不妙,也是變了顏色,瞧見眼前中水兵都是如狼似虎般看着自己,倒是有些慌亂,握緊手中刀,厲聲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段韶和袁不野已經看出情勢不對,袁不野厲喝道:“都不要輕舉妄動,殿下......!”

“狗-娘養的近衛,殿下還沒有下令就敢擅自殺人,宰了這狗-娘養的。”一人高聲叫道。

士氣低沉群情騷luàn的水兵們看到鄭飈被殺,本就如同夏天乾燥的柴火,壓抑的怒火漸漸上升,只需要一點點火星便可以點着,此時那人一喊,早有兩人揮刀衝上前去,對着那太子近衛砍了過去。

“宰了他們!”又有人高聲喊道。

那太子近衛見到大刀砍來,立刻後退,揮刀抵擋,邊上其他太子近衛也不猶豫,迎上前來,意圖阻擋衝上來的亂兵,他們不動還好,這一動更是讓其他水兵火冒三丈,一時間又有幾十人衝上前去。

袁不野和段韶都是大驚失色,見到太子近衛和水兵已經交手上,袁不野厲聲高喝道:“都住手!”

段韶卻也是高聲道:“都是自己兄弟,莫要自己人打自己人!”

兩人聲音雖大,但眾水兵呼喝有聲,將兩人的聲音完全壓了下去,而且場面混亂,也沒有人再去理會二人,只是瞬間,那些太子近衛便被水兵們包圍起來。

這群水兵之中固然有鄭飈這一類衝動之輩,卻也有一些保持理智,只覺得此時處於艱難之中,不宜自相殘殺,便上前想要勸說,但此時卻又哪裡阻攔得住,更多的卻是不想捲入其中,雙方廝殺起來,許多人不進反退,向四周散去。

雖然如此,但卻還是有好幾百人捲入其中,太子近衛雖然身手了得,但面對數百名水兵,如何抵擋得住,這刀子砍出去,再想收回來已經是難上加難,只是眨眼間,便有兩名水兵和一名太子近衛被殺。

袁不野知道事情到了這般田地,自己根本阻攔不住,護住段韶,低聲道:“殿下,快退,這裡.....這裡兇險!”

段韶不想看到好不容易帶到此處的兵士就此內訌,可是連叫幾聲,根本無人理會。

他知道這些兵士一旦狂性大發,混亂之中,只怕連自己也認不得,曉得袁不野所言屬實,有想到與申屠羅離別之時,申屠羅就有過囑咐,無奈之下,只能在袁不野的保護下向後撤,到得那棵大樹時,卻瞧見竟然有十多名兵士趁着那邊廝殺之際,竟然撬開了箱子,正從裡面偷取銀子,袁不野想不到曾經訓練有素的東齊水兵如今竟然變得如同土匪一樣,厲聲喝道:“你們做什麼?”

那些水兵正貪婪地往身上藏銀子,聽到喝聲,回頭過來,呆了一下,但卻根本不理會,依然從箱內取銀子。

袁不野怒容滿面,實在是瞧不過去,握刀衝過去,眾兵士見狀,抓了銀子一鬨而散。

便在此時,卻見到數道身影從邊上衝出來,袁不野心下一凜,看清楚卻是一路上跟隨而來的飛蟬密忍,飛蟬密忍今夜並沒有捲入兵變之中,只見一名飛蟬密忍上前來拱手道:“水兵嘩變,這裡不能留了,我們願意護送殿下前往濮陽!”

那邊又傳來慘叫聲,袁不野急忙向段韶道:“殿下,管不了那些人了,咱們快走。”竟是吩咐道:“你們各自取一些銀子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距離濮陽路途遙遠,眼下情勢危急,只能迅速離開此處,帶上銀子在路上以防萬一,那也是無可奈何,自己先過去取了些銀子,眾忍者也各自取了銀子,便在此時,卻瞧見數十人往這邊衝過來,當先一人刀鋒指着箱子道:“在那裡了,大家領軍餉??!?/

袁不野知道很快會有更多的兵士衝過來,帶着飛蟬密忍護住段韶,退了開去。

果然,很快有更多的人沖了過來,幾口裝着銀子的大箱子早已經被眾兵士團團圍住,隨即聽到爭吵之聲起,更有人為了爭搶銀子,已經揮刀自相殘殺,整個局面早已經是無人可以控制。

袁不野抓住段韶手臂,此時也顧不得其他,帶着段韶便走,分散在四周的十多名飛蟬密忍立時跟了上去。

這一路跑出數里地,袁不野這才停下步子,段韶一停下,便覺得兩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他回首向林子方向瞧過去,神情震驚,喃喃道:“我大齊勇士,為何.....都會變成如此模樣?”

袁不野神情凝重,嘆道:“殿下,這就是人心險惡。吃飽穿暖,有軍餉拿,他們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大齊勇士,可是身處絕境,人就會變成野獸。”知道這位東齊太子雖然也是有着權謀手段,但畢竟自幼在宮廷長大,又如何能夠知道人性醜惡至此。

“殿下,如今只有我們十幾個人,反倒不是什麼壞事。”袁不野見得短少一臉黯然,勸慰道:“這樣不會吸引人注意,更容易趕到濮陽。”

段韶知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微微頷首:“咱們走吧!”

段韶在深夜趕路的時候,申屠羅正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盯着齊寧,而齊寧也沒有移開目光,四目相視,一陣死一般的寂靜之後,申屠羅忽然仰首笑起來,就似乎聽到了世間最好笑最荒謬的故事一般。

“大都督覺得我的要求很可笑?”齊寧不動聲色,氣定神閑。

申屠羅笑聲未息,卻已經問道:“你可知道本將是誰?”

“東齊水師大都督!”

“既然知道,你怎敢在本將面前說出如此荒謬之言?”申屠羅臉上帶着戲虐之色:“莫非你以為本將陷入困境,就會向你們楚國乞降?”

齊寧搖頭道:“不是乞降,而是我向你招降!”

“無論是乞降還是招降,我申屠羅這裡就沒有一個降字!”申屠羅笑道:“你燒了我的船隊,是否就覺得秦淮軍團沒有後顧之憂?本將此番無非是太過大意,竟然疏忽了那幫東瀛忍者竟然已經背叛了大齊,這才為你所趁,若是沒有他們,你又怎能得逞?”

“大都督說的並沒有錯。”齊寧嘆道:“飛蟬密忍潛入城中放火,中了圈套,被我說服轉投我大楚,我對大都督這邊的情況一無所知,必須要藉助他們的力量,所以會澤城內精心布置了一場大火,就是要讓大都督不會對那幾名飛蟬密忍起疑心。其實如果我是大都督,也會上當。如果沒有他們,我實在難以查出糧船到底是哪一條,沒有他們,也根本無法靠近大都督的船隊,登上你們的戰船。”

“你看起來很得意。”申屠羅冷笑道:“可是就算糧倉完好無損,難道你就能將糧食運過淮水?”

“我明白大都督的意思,你說的是東齊另一路水軍。”齊寧道:“我若是沒有說錯,在淮水上游,還有魯錚的一支船隊,也有十餘艘戰船,大都督是想說,有他們在,我們就無法運糧過江!”

“你們根本不知道魯錚現在的位置在哪裡。”申屠羅盯着齊寧眼睛:“若是就此運糧過江,一旦魯錚的船隊出現,你們的運糧船瞬間就會擊沉。”

齊寧點頭道:“這一點我很相信,要準備運糧船,還要將糧食運送到江邊,再將糧食運過去,沒有三五天時間,很難將充足的糧食運過江。我們的運糧船一旦被魯錚的船隊發現,確實會遭受滅頂之災!”唇邊泛起一抹輕笑:“那大都督可知曉,前天往東進發之後,會澤城就已經向江邊運糧,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糧食現在已經開始向對岸運送!”

申屠羅臉色微變。

“魯錚的船隊在淮水上游,且不說他根本得不到消息,就算得到消息迅速趕到運糧點,日夜不歇,那至少也有兩天時間。”齊寧道:“可是我能保證,至少在五天之內,魯錚絕不會騷擾到我們!”

申屠羅見到齊寧臉上帶着自信之色,心下一凜,隱隱覺得齊寧此番不但只是燒毀了自己糧船這般簡單,只怕還設下了其他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