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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鳳典立刻笑道:“國公收降了齊國水軍大都督申屠羅,皇上得知奏報,龍心大悅。這申屠羅乃是齊國名將,也是齊國的柱樑,只要申屠羅歸順了我大齊,齊國便再無力對我大楚形成任何威脅。皇上下旨,派卑將帶人前來護送申屠羅回京,聖上是要親自召見申屠羅,然後對其進行封賞。”

“哦?”齊寧知道莫文垂已經向朝廷上了摺子,皇帝自然已經知道申屠羅歸降,只是沒有想到朝廷這麼快就派人過來。

不過遲鳳典帶人倒未必是真護送遲鳳典,無非是要將申屠羅押送到京城,然後由朝廷軟禁起來,畢竟戰事未息,將申屠羅這樣一位重要的人物安放在會澤城總是不能讓朝廷太踏實,只有將其置於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才能讓小皇帝安心。

“皇上的旨意,可是要讓申屠羅立刻進京?”

遲鳳典點頭道:“正是。”從懷裡取出一份捲軸,呈給齊寧:“國公,這是聖上的手諭,還輕過目!”

齊寧接過手諭,這手諭自然不似聖旨那般正式隆重,但卻也是蓋有璽印,手諭之上,倒是簡潔明了,令遲鳳典將申屠羅帶回京城。

齊寧將手諭遞還給遲鳳典,含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當遵旨。不過!”

“國公有難處?”

“不過遲統領還不能立刻帶他回京。”齊寧道:“勞煩遲統領在這邊再等上一兩天。”

遲鳳典微有些詫異,但還是恭敬道:“國公,申屠羅是否就在這會澤城內?”

齊寧點頭道:“就在隔壁的宅子,而且派人保護。”

“那就好。”遲鳳典還以為出了什麼變故,確定申屠羅就在城中,頓時心安,拱手道:“手諭雖然是吩咐到了這邊立刻將申屠羅帶回京,但一切還聽從國公的吩咐。”

齊寧笑道:“如此甚好,不會讓你們等太久。”隨即笑道:“這是邊境小城,比不得京城,今晚只能簡單設宴,為遲統領接風洗塵。”

遲鳳典忙道:“國公客氣了。卑將要出城一趟,手下的弟兄們並沒有進城,駐紮在城外,卑將本以為今天就能接手申屠羅,所以是準備今晚連夜返京,國公既然讓我們等上一兩天,卑將先出城安頓一下。”

“遲統領將部下留在城外?”齊寧倒是意外:“為何不帶入城內?”心想皇家羽林營畢竟不是一般的兵馬,來到會澤城,倒也不必呆在城外。

遲鳳典解釋道:“卑將帶了三百羽林,人數太眾,若是進城,難免會驚擾城中的百姓,所以!”

“三百人?”齊寧更是意外。

皇家羽林營加起來也不過兩千兵馬,此番竟然由羽林營統領帶來三百羽林押送申屠羅,人數着實不少,由此亦可見小皇帝對申屠羅的重視。

遲鳳典道:“聖上也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若是人數太少,擔心會發生其他變故。”

齊寧微微頷首,問道:“皇上這一向可好?”

“北伐戰事讓皇上日夜操心。”遲鳳典嘆道:“皇上每天都會召見大臣商議要事,此前國公失蹤,皇上更是憂心,直到西川刺史的奏摺送到宮中,皇上才安心了不少。會澤城這邊雖然有不少存糧,但皇上擔心北伐戰事要拖延許久,到時候後勤供應不少那可就出大事,所以也一直在讓戶部繼續籌募糧秣,以防萬一。”隨即笑道:“而且東齊水師一直在淮水游弋,切斷了向前方供應糧草的通道,為此聖上一直都是吃不好睡不好,這一次知道國公打通了糧道,那可是歡喜得緊。”

齊寧知道北伐之戰,小皇帝必然承受着極大的壓力,小皇帝年紀輕輕,能夠撐下來倒也真是不容易。

他本想詢問齊國被攻破之後,皇后又是怎樣一副態度,畢竟她出身東齊,更是東齊的公主,楚國攻破了齊國,勢必會影響到皇帝和皇后的關係,但又想這是宮闈之事,遲鳳典雖然護衛皇城,但未必對宮闈內事知道很多,而且自己一個外臣向遲鳳典打聽這些也不是很妥當,便沒有多問。

遲鳳典告辭離開出城,剛走沒多久,就有人前來稟報:“報,軒轅校尉求見!”

齊寧聽得軒轅破回來,大喜過望,親自迎出門,果見到軒轅破已經在門外等候,見到齊寧,立刻上前拱手道:“國公,幸不辱命!”

齊寧聞言,長出一口氣。

段韶能否順利被帶回來,事關重大,他還擔心這中間會出現什麼意外的變故,此刻知道段韶如計劃般被帶回,心中一塊懸着的石頭終於落地,笑道:“軒轅校尉這一次可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軒轅破這幾天日夜趕路,頗有些疲憊之態,但眉宇間卻還是顯出如釋重負之色,微笑道:“一切都是國公籌劃有方。”又道:“國公,人已經安置好,接下來該如何發落,是否要送往京城?”

“皇上已經派人前來押解。”齊寧低聲道:“只是送他們去京城之前,還有一樁事情要做。”想了一下,才道:“申屠羅也已經被我帶回來,待會兒安排他們見一面就是。”

天色黑下來之後,城中也就靜了下來。

倉庫里除了留有一部分預備的糧草,大部分糧秣都已經送往了前方,最後一批糧食送出去之後,會澤城這幾日日夜rénliú不息的場面也就消失不見,天色一黑,城門便即關上,城中依然施行宵禁,街道上並沒有什麼行人。

齊寧這幾日一直住在縣衙內,縣衙左首有一處宅子,前後都有兵士看守,申屠羅就被安置在這宅子之內。

申屠羅自打入宅之後,就足不出戶,每日里都是有人送飯過來。

對申屠羅來說,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保住段韶的性命,見到段韶安然無恙之前,他自然不會與任何一名楚國人有任何的交涉,即使是齊寧,他也沒有任何興趣與之交流。

這幾天他除了養精蓄銳,空閑之時便是看看書,然後擦拭自己的佩刀。

這把刀已經被他擦拭的噌亮,也只有手握這把刀,他才覺得自己依然掌握大局。

門外傳來敲門聲,申屠羅皺起眉頭,將手中噌亮的大刀收回刀鞘,放在桌子上。

天色早已經黑下來,屋裡點着燈火,他也不起身,只是淡淡道:“何人?”

屋門被推開,申屠羅扭頭看過去,見到來人,先是怔了一下,隨即赫然起身,快步上前,單膝跪倒在地:“殿殿下!”

推門而入的那人,正是段韶。

段韶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身後也並無其他人,看到申屠羅,立刻伸手扶起,眼圈已經泛紅,聲音微顫:“大都督快起來!”扶起申屠羅,苦笑道:“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裡相見!”

申屠羅登岸入城,在這裡苦等多日,就是為了段韶,見到段韶安然無恙,一顆心才踏實下來,向門外瞧了一眼,並無人跟進來,這才關上門,抬手道:“殿下先坐!”

段韶眉宇間滿是沮喪之色,走到桌邊坐下,申屠羅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上,這才嘆道:“殿下安然無恙,這可太好了。”

“大都督,咱們上了楚國人的當。”段韶握拳道:“東瀛那幫下賤的忍者,竟然投靠了楚國人,而且水師官兵bàoluàn,我!”

“殿下,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申屠羅道:“殿下一切平安,這才是最重要的。”

段韶輕嘆一聲,苦笑道:“如今我們都是楚國人的階下之囚,實在是奇恥大辱!”

“殿下,國都陷落,水師潰散,我大齊想要復國,已經是痴心妄想了。”申屠羅道:“事到如今,咱們也就不要有什麼復國之念了。”

段韶臉色驟變,雙眸顯出冷厲之色,沉聲道:“大都督,難道你真的已經向楚國人歸降?”赫然起身,道:“本宮雖然被他們所捕,成了階下之囚,卻並非坦貪生怕死,而是要去楚國見一見我那妹婿,當面質問他,為何要背信棄義?”盯住申屠羅雙眼:“大都督為何也會來到這裡?是被人所擒,還是你主動向楚國人投降?”

申屠羅卻是面不改色,一根手指竟是伸進茶水之中蘸料了蘸,這才道:“殿下,臣只是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臣並不在意生死,但殿下是大齊最後的血脈,不可就此斷絕。”說話間,卻已經用蘸水的手指在桌上寫下了“隔牆有耳”四個字,段韶立時警覺起來,不自禁向屋頂看了看,他本就頗為精明,立刻明白申屠羅意思,配合道:“國破家亡,本宮就算活着,還能有什麼意思?”

“殿下,大齊本就國力薄弱,無法和楚漢兩國相提並論,到今日地步,也是無可避免。”申屠羅一邊說,一邊繼續在桌上用水寫字,繼續道:“臣以為既然無法避免,咱們還是坦然接受為好。臣可以與楚國人談判,到時候他們不會傷害殿下,若是能夠為楚國人出些力氣,楚國人或許還能給殿下大加封賞,只要能夠讓段氏血脈傳承下去,付出一些代價那也是值得的。”卻已經用手在桌上寫下“陌影”二字。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