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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澤城是糧倉重地,所以城中戒嚴,只要天色一黑,滿城宵禁,城中百姓不得在街頭遊盪,一旦被巡邏兵士抓住,便要以謀反罪論處。

雖說條令苛刻,但非常之時,又是非常之地,不得不如此為之。

天黑之後,大街小巷已經是冷冷清清,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只有街道上時不時地有巡邏的兵丁走過。

會澤城設有五處糧倉,不過有些糧倉相距極近,這其中又屬城南的糧倉最為龐大。

城南本就有一塊空地,韓愈來此之後,又將空地周圍的民居全都遷移,在這裡修建了一處堅固的糧倉,而且派了兩三百兵士嚴加看守,便是通往糧倉的幾條道路,也全都封鎖。

這一儲糧倉之內儲存了大量的糧秣,四周的石牆砌的又高又厚,而且為了以防萬一,甚至在四角都修建了瞭望哨,日夜派兵監視,居高臨下,但凡有人靠近糧倉,很容易就能被發現。

今夜無月,但守衛的兵士一如既往地恪守其位,而且專門有兩隊兵士環繞着糧倉巡邏。

已經是夜半時分,天地間一片死寂,糧倉西南角外,幾道身影正匍匐在地上,一點點地向糧倉移動,五月之夜天地間一片昏黑,實際上為了方便監視,糧倉四周多處都點有火把,只是這西南角卻屬於薄弱之處,並無火光,是以那幾道身影靠近石牆邊的時候,悄無聲息,竟是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到得牆根下,幾道身影先是檢查了四周的動靜,確定沒有被人注意,兩道身影立時到牆根下蹲下,各伸出雙手互握,後面的同伴行動即使迅速,踏上手梯,那兩人用力向上猛地一抬,同伴立刻便藉助抬起之力躍起,探手又勾住牆頭,極是輕盈地躍上了牆頭,後面兩人如法炮製,先後越上牆頭,這夥人行動敏捷乾脆,顯是訓練有素。

五人清一色都是黑衣黑褲,用黑巾蒙面,三人躍上牆頭之後,便即從牆頭跳進糧倉,而牆根下那做手梯的兩人卻並沒有跟隨進入,而是貼着牆根一動不動。

三人進到糧倉之後,並不耽擱,彎着身子,腳下飛快,直往糧倉中間區域奔過去。

石牆內是用木頭修建的倉庫,裡面便是儲存着糧秣,三道身影避過巡邏的守兵,靠近到倉門前,那艙門用鐵鎖鎖住,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分開,注意守兵動靜,剩下那人卻是極為熟練利落地打開了鐵鎖,輕推開倉門,三人迅速閃身入倉,又將那倉門重新關上。

倉內一片漆黑,成堆的麻袋堆在倉內,宛若小山一般。

昏暗之中,三人從身上都取出一隻皮袋子,中間那人做了個手勢,兩名同伴一左一右分開,還沒走出兩步,猛地聽到咳嗽聲響起,三人都是定住身形,眼眸都顯出駭然之色,隨即四周猛然間亮起火光來,火光之下,從倉內瞬間湧出一群手持長矛的兵士,三人迅速向倉門撤過去,還沒靠近倉門,就聽得“砰”一聲響,倉門已經被推開,從倉門外衝進來數十名守兵,前面十多名盾牌兵彎身以盾牌組成一道銅牆鐵壁,後面便是手持弩箭的弩兵。

只是片刻間,三人已經被守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三人背靠背,卻都取出了短刃在手,眼眸中顯出驚駭之色。

“千萬不要動,更不要反抗。”人群之中,一個聲音淡淡道:“你們只要輕舉妄動一下,立時就要被射成刺蝟。”聲音之中,一人緩緩走出來,正是齊寧。

一名黑衣人盯住齊寧,目光如刀,齊寧瞧了瞧幾名黑衣人手中的刀,臉色卻是微變,沉聲道:“葉隱藏入地,飛蟬鳴天響......你們是飛蟬密忍?”

東瀛密忍有四大流派,分別是葉隱、飛蟬、甲賀與伊賀,飛蟬一族也曾威風一時,但卻與葉隱和甲賀結仇,葉隱和甲賀聯合霧隱一族,將飛蟬一族從東瀛徹底驅逐,而霧隱也便取代了飛蟬一族的位置。

飛蟬一族被驅逐出東瀛本島之後,只能liúwáng東海,在東海占島苟存。

齊寧對這飛蟬密忍已經是頗為了解,而且數次與這幫人有過接觸,對這幫人的兵器頗為熟悉,他瞧見這幾人手中的兵器,一眼就認出正是飛蟬密忍獨門兵器。

當年飛蟬密忍截殺尚是太子的小皇帝,齊寧便疑惑這些忍者是受了誰的指使,後來得知這些飛蟬密忍很可能已經被東齊豢養起來,便懷疑當年截殺小皇帝是東齊人的指使。

此後又遇上這些密忍竟然襲殺北堂風,若非恰好白羽鶴突然出現,北堂風只怕要折在這些人手中,那時候便奇怪東齊人為何會對北堂風下手。

最後一次遇上飛蟬密忍,卻是在東海,飛蟬密忍受了隱主之令,與江漫天勾結,這又讓齊寧一度懷疑隱主是東齊人。

今次他料到申屠羅很可能會派人潛入糧庫燒糧,卻不想竟然是飛蟬密忍再一次出現。

一名黑衣人眸中一冷,橫刀在手,並不說話。

齊寧緩步上前,距離那黑衣人不過幾步之遙,淡淡道:“聽聞飛蟬密忍被逐出東瀛之後,流落海上,如同喪家之犬,後來被東齊人豢養,看來傳言果真不假。”他並不知道這幾名忍者是否聽得懂自己所言,察言觀色,見到那黑衣人眼珠子微動,竟似乎聽得懂,淡然一笑道:“不過東齊國都陷落,他們自身難保,我實在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能力庇護你們。”

他話聲剛落,卻猛地感覺眼前身影一閃,那黑衣密忍竟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自己撲過來,四周眾弩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而且沒有齊寧下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也便是在眨眼之間,聽得那密忍口中低喝一聲,手中短刃已經朝着齊寧直刺過來。

四周有兵士失聲驚呼,眼見得短刃就要刺中齊寧,齊寧卻以更為匪夷所思的速度閃開,那密忍刺了個空,吃了一驚,顯然是想不到齊寧的速度竟然是如此迅速。

這密忍倒沒有想擊殺齊寧,他自然看出齊寧身份特殊,此刻被重重包圍,他卻是想控制齊寧脅迫官兵,以此全身而退。

他找準時機,一擊出手,卻萬沒有想到齊寧的武功竟然是如此了得,一刀此空,瞬間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聽得“咔嚓”一聲響,已經被齊寧一掌拍在肩頭,肩骨碎裂,整個人也已經飛了出去,爾後重重摔落在地上,兩名同伴迅速奔上,握緊手中刀,護在他身邊。

“飛蟬密忍,也不過如此。”齊寧冷笑道。

那密忍掙扎坐起身來,便聽齊寧繼續道:“當年飛蟬一族被驅逐出東瀛,男女老少自然不少,想來如今還生活在海島上。你們自然是無法返回東瀛,可是東齊已滅,你們連吃飯的地方都沒有.....!”背負雙手,道:“若是你覺得你的族人可以靠海為生,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東海從來都是我中原王朝的海域,你們要麼跪在我中原王朝腳下,要麼就只能全族被誅,要在東海搜尋你們寄居的海島並非難事,到時候只需要派出幾艘戰船,自然能將飛蟬一族徹底剷除。”

密忍忍着肩頭巨疼站起身來,冷聲道:“寧死不屈!”說的卻是中原話,雖然略有些生硬,但吐字倒也算清晰。

齊寧笑道:“原來你會說話,並非啞巴。寧死不屈?有骨氣,看來飛蟬丹夫手底下還真是有些硬骨頭。”他在東海之時,從江長風口中知道飛蟬密忍的首領叫做飛蟬丹夫,此時提到飛蟬丹夫的時候,卻是直盯着那密忍眼睛,見到“飛蟬丹夫”四字一出,那密忍眼眸跳動,瞬間明白什麼,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飛蟬丹夫!”

火燒糧倉,這樣的任務自然不是隨意派出幾個人就能完成,齊寧既知對方是飛蟬密忍,便想到此番行動很可能是飛蟬丹夫親率手下忍者前來行動,但畢竟無法確定,這時候看到對方的反應,已經有所懷疑,出言試探,那密忍雙目如刀,卻沒有否認,冷聲道:“是又如何?”

“果然是你。”齊寧嘆道:“飛蟬丹夫,看來你們飛蟬密忍果然是被東齊人豢養。”

飛蟬丹夫只是冷笑,並不說話。

“我說話從來都是說到做到。”齊寧道:“我說過要將你們飛蟬一族斬盡殺絕,就絕不會只是說大話。”

“你是何人?”飛蟬丹夫終於問道。

齊寧笑道:“我對你瞭若指掌,你卻對我一無所知。”往前走出兩步,飛蟬丹夫卻是握緊手中短刃,齊寧上下打量飛蟬丹夫幾眼,才道:“東齊滅國在即,你們飛蟬一族難道要陪東齊國一起滅亡?無論你們是否效忠東齊,對你們飛蟬一族來說,說到底也只是一樁買賣而已,他們提供庇護,給你們一碗飯吃,讓你們為他們賣命,如今他們自身難保,飛蟬丹夫,你可以考慮換換主人了。”

飛蟬丹夫卻是仰首發出刺耳的笑聲,齊寧皺起眉頭,飛蟬丹夫已經道:“生死之約,言出如山,絕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