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慕北琛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炸裂了。

他腦仁疼的厲害，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帶着惶恐的喘氣。

背靠在欄杆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威風凜凜的老人，慕北琛的氣息變得紊亂。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么？”

“你不是中風了不能說話嗎？”

“為什麼……”

“為什麼你還會活着？”

站在慕北琛面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去的慕老爺子。

而此刻慕老爺子旁邊站着的人，是早已離開的鐘伯。

慕北琛心臟驟停，身體緩緩下墜癱坐在地上。

他喃喃自語，“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天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不可能會是這樣的。”

許顏和慕南楓看到老爺子，立刻走到其身旁。

多麼和諧的一家人啊。

他們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慕北琛，臉上帶着勝利的笑意。

慕老爺子慢慢悠悠地開口，語氣帶着鄙夷。

“慕北琛，你輸了。”

“不，我沒輸。”慕北琛當即就怒吼反駁，他指着所有人，“你……你們一直都在騙我……你從來都沒有中風，你一直都在裝病……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齣戲給我看？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是為了看他的笑話嗎？

故意讓他得到一切，然後又奪走他的一切。

慕南楓是這麼想的嗎？是嗎？

慕北琛幡然醒悟。

難怪……難怪這次回來他的計劃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從他回到帝都那天起，他就一直都在慕南楓的圈套中。

“秦枯……”慕北琛的脊背油然升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涼意。

他掃視周圍的環境，並未看到有其他人的再出現，冷冷質問，“秦枯人呢？他也是你們的人嗎？他是不是也背叛我了？”

如果秦枯沒有背叛他，為什麼到現在秦枯都沒有出現？他不在帝都的那兩年里，秦枯到底有沒有偷偷換掉慕老爺子的葯？

為什麼慕老爺子沒有中風？

慕北琛有理由懷疑，秦枯可能早就叛變了。

他越想越後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真的有夠愚蠢的，竟然會相信那樣一個人。

他這次回來就是個笑話啊！

慕南楓和許顏俱是沉默不語。

他們喜歡看着慕北琛抓狂發瘋的模樣。

很有趣。

爬的越高，摔得越慘。

這就是他們最初的目的。

見眾人不說話，慕北琛發瘋似的嘶吼，“說話啊，是不是秦枯把你們帶到這裡來的？他人呢？讓他給我滾出來。”

秦枯蹲在角落裡，還在為柳艷如的死而傷心。

他聽到慕北琛的話，更覺傷心。

慕北琛怎麼可以懷疑他呢？他是對他最忠心的人啊。

秦枯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慕老爺子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明明是親眼看着慕老爺子死去的。

只有一個解釋說的清楚。

慕南楓和慕老爺子早就察覺到了換藥的事情，他們是故意將計就計。

秦枯閉了閉眼。

回想這幾年他所做的一切，他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慕南楓早就看穿了他。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慕南楓看在眼裡，當年慕南楓留下他，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秦枯流着淚，卻笑了。

他笑自己的愚蠢。

這幾十年來他到底為了什麼？

以為自己在監視慕家，殊不知他才是一直被監視的那一個人。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早點離開慕家這個是非之地的。

終究是貪念害了他啊。

慕南楓眉眼一冷。

“別叫了，秦枯那種人送給我，我也不稀罕，你的人去了哪裡只有你最清楚。”

秦枯突然消失，也是離奇，不過慕老爺子一等人並不關注這個。

他們今天的目標是慕北琛。

聞言，慕北琛明白了，秦枯沒有背叛他，只是還沒有回來而已。

他沉默片刻，突然像個瘋子一樣瘋癲大笑。

“哈哈哈哈……”

慕老爺子冷斥，“你笑什麼？”

這樣的場景，慕老爺子是再熟悉不過了，慕北琛的這副面孔，他早就見識過了。

“我笑你這個老不死的命真硬，竟然還能逃過一劫，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捐骨髓救你。”

慕老爺子的命是他救的，那時候他是真的想對老爺子好，也是真的想得到老爺子的青睞。

可是後來呢？

慕老爺子對他的關愛，始終不及慕南楓的千分之一。

他永遠只偏愛慕南楓。

在慕老爺子選慕南楓為繼承人的那一刻開始，慕北琛就心死了。

他那時才真正明白，人想要得到的東西必須靠自己。

所以在那之後，他才會對老爺子起了殺心，並且讓秦枯給其下慢性的中風葯。

“念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今天不會殺你，但，你必須受到嚴懲。”

慕老爺子杵着拐杖，穿着古老的中山服，氣勢磅礴。

他曾經對慕北琛是有過真情的，也是真的覺得虧欠慕北琛。

可是現在，那些感情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慕老爺子拿出一個優盤，緊緊的握在手上，“知道這是什麼嗎？這就是你殺人的證據。”

“想看看嗎？”

慕老爺子面無表情，鍾伯立刻從黑色包里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插入了優盤。

優盤裡是一個視頻，足足1個G。

點開視頻，裡面的場景如同雷電一樣衝擊着慕北琛的瞳孔。

那是在天瀾錦園，他硬逼着慕老爺子簽下假遺囑的那一天。

視頻里，慕老爺子一直在扮演者一個中風失語的人。

而他，不僅表明了自己多年來的不滿和憎恨，也親口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有關於慕衛的，有如何製造工程事故陷害慕南楓的公司的。

還有關於給慕老爺子偷偷下慢性中風葯的，甚至，還有關於如何殺死慕家的那些年幼孩子的。

每一樁每一件，都是他親口敘述沒有一絲猶豫。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當然沒有。

鍾伯又點開另一個視頻，那是在醫院裡，慕北琛和秦枯一起害死慕老爺子的證據。

視頻里，秦枯拔掉了慕老爺子的氧氣罩，兩人就眼睜睜地看着老爺子一點一點沒了呼吸。

慕北琛最後甚至還說了一句。

“地獄很冷，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