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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的猴群,這兩年數量壯大,目之所及,就覺得隨處可以看到野猴蹤影。

不知是不是吃得石生果多了,學了用酒瓶草釀酒的技術,這些野猴們越發聰慧,就連這些剛出生不到一年的小猴,都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的人類語言。

至於那些吃了林曾製作肉片花的野猴子,更是機靈,揮着小鋤頭挖坑,給酒瓶草下料,還能分辨成熟的酒瓶子,是打理酒水山谷的主力軍。

江畫找到三刀婆婆的時候,她正領着十多隻剛剛成年的野猴子,在採摘一片已經成熟的酒田。

她頭上的三把雪亮的鋼刀,在太陽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遠遠看去,只覺得威風凜凜。

這些壯實的野猴,兩個成隊,合夥抬着一個筐子,干起活來,吱吱喳喳,熱鬧得很。它們將馨香酒瓶草上紅紫斑斕的成熟酒瓶子掐下來,穩穩噹噹放入筐子里。

“婆婆!”江畫喊了一聲,看到那隻領路小猴蹲在三刀婆婆腳邊,搖頭擺腦,好像在告訴婆婆自己到來的信息。

三刀婆婆這兩年,無病無痛,平時走路用健步如飛形容,也不誇張。百餘歲的老人,渾身精氣神十足,半點暮氣也沒有,看起來精精神神,天天領着猴群忙碌在種植酒瓶草的酒田裡。

酒田,是三刀婆婆對種植酒瓶草田地的稱呼。

這裡出產美酒,謂之酒田。

多年經營,糖葫蘆形狀的多個山谷,都種上了酒瓶草,酒田滿滿,終於是名副其實的酒水山谷。

“終於捨得出來了?!”三刀婆婆兩手叉腰,粗聲粗氣地對江畫喊道。

她嗓音有力,肺活量很足。

她這麼些年,還是學不會平易近人的交流方式。一說話就像吵架,噼里啪啦響亮極了。

那些來這裡運輸酒水的異度城市農莊的員工們,怕極了這位老婆婆,滿臉皺紋,頭上插着三把刀,眼神犀利如刀,從未有過好臉色,形象比傳說中的巫婆還嚇人。

不過,江畫小時候不怕她,現在更沒將她惡聲惡氣的口吻當回事兒,笑嘻嘻地小跑過去,將手裡的油炸丸子遞給三刀婆婆說道:“弄了點菜丸子,想你愛吃,就拎了些上來。”

三刀婆婆可不跟江畫客氣,接過袋子,又大聲說道:“你們夫妻倆別老待在地底,你看你皮膚整日沒太陽曬,都白得透明了。”

這位固執的老婆婆,可不待見江畫夫妻倆人目前的生活狀態。

年紀輕輕,過得比她這個百歲老太婆還要避世,在地下一住就是兩年多,十天半個月不到地面上。

她上了年紀,總覺得在地底居住不是好事,哪個正常人天天呆在地下。

所以,就算林曾和江畫在邀請她去山洞裡居住,她也堅定地拒絕。

用她的一句話說,反正以後埋進土裡的時間長得很,她可不願意現在就進去。

不僅如此,反而每次看見林曾和江畫,都勸他們趕緊上來,別老窩在地底。

三刀婆婆非常頑固的認為,這對健健康康的小夫妻,結婚這麼久了,到現在也沒個娃兒的影子,就是因為蹲在地底太久的緣故。

江畫哪裡好意思跟老一輩說,其實是他們這段時間沒打算要孩子,並有良好的避孕措施。

江畫聽三刀婆婆掛在嘴邊的絮叨,笑嘻嘻地應了幾句,順着三刀婆婆的話,說了幾句家常,其實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沒完成孕育源的雕刻工程,她可不想半途而廢,離開地底。

“哼,反正也說不動你們。”三刀婆婆掐掉一個飽滿的酒瓶草,將它放入野猴的筐子里,看着江畫長大,她自然知道這丫頭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好換了一個話題,“對了,你上次拿來種的那種香罐子藤,還記得嗎?很多果子已經有些成熟了,我種在那個位置的地里,你有空去看看。”

香罐子藤,是林曾好幾個月剛煉製出的一種酒水植物。

江畫聽到它結果成熟,一口應下,打算等會去看看。

她們兩人正說著話,突然一陣刀劍擊打的手機鈴聲,鏗鏗鏘鏘響起來。

三刀婆婆放下叉在腰上的手,從身側的小皮包里,翻出一台手機。

江畫心裡忍不住偷笑,側耳聽三刀婆婆說話。

生活在偏僻山谷里的百歲老婆婆,其實也很時髦。

細看方格小皮包上的標誌,是國際大牌訂製的限量版。

別看她在酒田裡,做着簡單的農活,實際上衣着比整天穿自己手工自製家居服的江畫清楚多了。

而三刀婆婆手裡的手機,也是目前市面上最新款的智能手機。

江畫隱居,可也從網絡上知道了消息。

這台手機使用了最新的植物電池,可保證三年之內,無需充電,是真正擺脫充電電池的手機。

此款手機在華國推出之後,銷售火爆,一機難求,更別提在國際市場上,早就拍出四五倍的價錢。

三刀婆婆手裡就有一台,還不是從林曾和江畫手中拿的,而是別人眼巴巴送到她手上。

“喂,有話快說!”三刀婆婆依然是硬邦邦的口氣。

江畫耳精,透過聽筒細微的聲音,聽到那頭的男聲,溫和地說找了兩張老戲的票子,請她一起去看。

她可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中醫,在華國醫學界聲名顯赫,實際年齡比三刀婆婆小了二十多歲,有事沒事就琢磨着找婆婆約會。

正是這位老爺子,特意動用自己的人脈,買了這台手機送給三刀婆婆。

其目的昭然若揭。

他們二十多歲的年齡差距,放在其他年齡段人身上,妥妥的老牛吃嫩草。

但到了三刀婆婆這個歲數,這個年齡差距,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

其他事情,打動不了三刀婆婆,但提到老戲的票子,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老戲是清河市的地方戲劇,三刀婆婆當年家境富裕,從小就坐在戲檯子前,聽着水袖下,咿咿呀呀的唱腔。

她難得猶豫了一下,瞄了一眼偷笑的江畫,哼了一聲,爽快地答應了。

聽筒那頭的老者,頓時高興極了,連忙說來接她。

三刀婆婆掛掉電話,淡定地瞥了一眼江畫,說道:“我去看戲了,廚房裡悶了竹筒飯,你帶回去吃。”

“明白!”江畫促狹地朝着三刀婆婆眨了眨眼。

可惜老婆婆百多年過來,哪會被小丫頭調笑,拎着油炸菜丸子,直接了當地說道:“你和林小子也要注意,成天躲在地底,一點羅曼蒂克的情調都沒有,人家都趁着沒孩子的時候,旅遊約會,盡情玩樂,過二人世界,就你們倆人,不知道悶頭在幹什麼!”

正在攻克育種師傳承資料,無辜躺槍的林曾,抬頭打了一個噴嚏。

被吐槽地江畫,默默目送三刀婆婆,領着摘完酒瓶子的野猴子們,往外面的山谷走去。

額,看電影?約會?旅遊?

算了,她還是趕緊回去,把昨天還沒琢磨透的符紋給弄明白了。

偌大的地底世界,除了雞鴨鵝豬牛羊,阿寶猴子,就她和林曾兩人了,還不夠二人世界呀?

對了,在那之前,看看自己家老林忙完了沒,一起把滿鍋的油炸丸子幹掉,也是二人世界的一種方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