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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舊金山市,加利福尼亞大街260號,花旗銀行分理處。

上午9時,銀行剛開始營業不久,客戶還不算多,一名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年男子走進自動感應門,略微駐足片刻,朝負手駐立在門旁的持槍警衛瞅了一眼,才邁步走到位於營業大廳一側的現金櫃檯前,排在了一位白人婦女的後面。

送走前面那位女客戶後,年輕貌美的女櫃員面帶微笑,禮貌地問亞裔中年男子:“早上好,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

“早上好。”亞裔中年男子朝她露齒一笑,掏出一張對摺在一起的紙條遞了過去。

女櫃員打開來一看,上面用英文寫着一段話:“give-me-a-kiss!。”

她被這段話搞糊塗了,正常情況下,來現金櫃檯的人除了存款之外,通常只有兩種要求,一種是“give-me-my-money”,另一種是“give-me-the-money”,這give-me-a-kiss又是幾個意思?

“非常抱歉,先生。”女櫃員面露難色,把紙條放到櫃檯上,推回到對方面前,“但恐怕我們無法提供該項服務。”

對方微笑着搖搖頭,用手指在紙條上重重地點了一下,意指“我堅持如此”,同時撩起灰色夾克衫的前襟,露出腰帶上黑沉沉的槍柄。

“呃哦……先生,請不要衝動,好嗎?”女櫃員頓時大吃一驚,好在良好的職業素養以及經歷過多次的反械劫演習經驗幫忙她恢復了鎮靜,保持着職業性的微笑,她不動聲色地用腳尖踢了一下櫃底的按鈕,同時拉開抽屜,將裡面的現金一股腦地拿出來擺在雙方之間的櫃檯上,低聲勸誡道:“請保持冷靜,先生,所有的錢都在這裡,你可以安安靜靜地帶着它們離開,我保證不會聲張,也沒有人會為此而受到傷害。”

這是美國銀行業遇到搶劫時的標準處理程序,銀行的錢都是上過保險的,劫案的損失自有保險公司來承擔,如果僱員或顧客發生危險的話,那可就是銀行的責任了,假如有人為此受到傷害甚至送命,需要賠償的數字將有可能遠遠超過劫案中的損失,銀行的信譽也會大打折扣,因而不管哪家銀行,都是寧可丟錢也不願扯上類似的民事賠償官司。

看着擺在面前的厚厚一摞鈔票,亞裔男子的表情有點古怪,愣了1秒鐘後,他很認真地用發音相當標準但語速很慢的英文解釋道:“我~不~要~錢。”

“呃……”女櫃員以為對方嫌錢少,偷偷朝門口的警衛瞄了一眼,發現他已經留意到這邊的異常,扶着槍柄慢慢朝這邊走來,不禁有些慌了神,要知道錢是銀行的,小命可是自己的,一旦雙方拔槍火拚,倒霉的指不定是誰呢,於是她朝警衛遞了個“穩住”的眼神,並耐心地對亞裔男子解釋道:“真的只有這麼多了,先生,如果不能令你滿意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

“難道我剛才說的不是英語?”亞裔男子翻了個白眼,“重申一遍,我不要錢!”

“你認真的?”女櫃員被他搞糊塗了,不要錢你大清早的揣把大槍跑到銀行來幹嘛,拍電影啊?

無意間瞥見擺在一摞現金旁邊的紙條,她心裡忽然一動,“沒有質疑你的意思,先生,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如果我……滿足你這個要求,你就會離開這裡,對嗎?”

亞裔男子的口語水平似乎相當有限,請她放慢語速重複了一遍之後,才微笑着點了點頭。

“好吧,親一下又不會懷孕……”女櫃員暗自嘀咕了一句,鼓起勇氣探頭在對方的左頰上吻了一下,亞裔男子卻微微搖了搖頭,指着自己的嘴唇向她示意:這裡!

“好吧……希望這麼做不會導致我被誤認為你的同謀。”女櫃員暗自苦笑一聲,在那名警衛和其他同事、顧客詫異的眼神注視下,伸手捧住亞裔男子的臉頰,對着他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

感受着女櫃員溫熱柔軟的唇瓣,亞裔男子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然而一吻未畢,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此起彼伏的喝斥聲:“不許動!”“舊金山警察!”“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否則我就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謝謝。”朝面色潮紅的女櫃員點頭致意了一下,亞裔男子微笑着抬起雙手抱住後腦勺,慢吞吞地屈膝跪倒,兩名膀大腰圓的巡警立刻衝上來將他掀翻在地,一人扭着他的胳膊替他戴上手銬,另一人伸手到他腰間摸索了一番,一把扯掉插在他腰帶上的手槍,用兩隻手指捏着槍柄高高舉起,以便身後的同事用攝像機將這件關鍵特證拍攝下來。

看到槍口上顯眼的橙黃色槍帽,包括那位女櫃員在內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原來只是一支玩具槍。

“你被逮捕了,先生,你有權保持沉默,因為你所說的話將有可能成為不利於你的法庭證據,你也有權請律師,如果你負擔不起,法庭會指派一位公共辯護律師給你,你明白我宣讀的這些權利了嗎?”由上到下將那名亞裔男子搜了個遍,並對他宣讀過“米蘭達權利”之後,兩名巡警將他押進警車后座,鳴起警笛,呼嘯着朝警局駛去。

10分鐘後,包括那支玩具槍、那張紙條在內的現場物證連同嫌犯的其它隨身物品被擺到了灣區分局重案警探的辦公桌上,在場的還有負責提起刑事訴訟的地區助理檢察官。

“給我一個吻?”一位警探用手指敲了敲裝在證物袋裡的紙條,“這算哪門子劫匪?”

他的搭檔湊過來看了一眼,“要我猜?這小子多半是個神經病,一個自命風流的瘋子。”

“也許吧,但這些還不足以把他控上法庭。”助理檢察官拿起那支玩具槍看了看,隨手扔回到桌子上,“先生們,我剛才看過監控,該嫌犯根本沒碰到那些現金,而聯邦和加州法律也沒有規定說不許人拿着玩具槍進銀行,所以我不會以持槍搶劫的罪名來起訴他,如果各位找不到更多的證據,那麼就請恕我先失陪一下。”

“等一等。”剛才那名警探從桌上拿起一個黑皮封面的小筆記本翻了翻,看到一列長長的,用中文寫成的清單時,他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叫了起來:“這看起來像是某種……計劃,誰幫忙找個能看懂中文的傢伙來,謝謝!”

一名華裔警員應聲走過來,接過筆記本瞅了一眼,“這些是簡體字,我只能看懂個大概意思,嗯……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長途旅行,完成;從金門大橋上往海里扔個漂流瓶,完成;騎自行車從九曲花街上衝下來,完成;親吻一個陌生女孩,待完成;搶一次銀行,待完成;蹲一次監獄,待完成——好吧,看來這就是那傢伙犯案的目的——到維加斯豪賭一把,待完成……先生們,我想我知道這是什麼了!”

在場的人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

華裔警員環視周圍,很嚴肅地回答道:“這是一份遺願清單。”

“《遺願清單》?是的,我看過這部電影,摩根-弗里曼,還有、還有……”那位質疑嫌犯是神經病的警探敲着腦門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哦對了,傑克-尼科爾森!不過這跟咱們的嫌犯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就要死了!”華裔警員拿起一隻從嫌犯身上搜出來的藥瓶朝大家示意,“我認識這個,這是一種受到嚴格監管的處方葯,具有很強力的鎮痛效果和嚴重的副作用,一般情況下,只有那些癌症晚期患者才用得着它。”

“好吧,我聽夠了,而且我也不打算以任何罪名對他提起訴訟。”助理檢察官提起他的公文包走向門口,“如果不想替他的巨額醫療費埋單的話,我建議各位最好儘快把那混蛋踢出警局,先生們!”

“你說了算!”一名警探抄起電話,“剛剛抓進來的那個中國人……我他媽怎麼知道他叫什麼鬼名字,放了他,馬上!”

“恐怕已經晚了,長官。”值班警員在電話里說道:“他已經死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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