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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運一臉幸災樂禍,眼角眉梢的得意勁兒非常令人討厭。楊遇懶得看他,他這大哥就喜歡看他吃癟,他越氣,他大哥越開心。

楊遇道:“欽差大人見我若只是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末將便要告辭了。”

“噯,先別著急嘛。”楊運見他經歷了喪母之痛後本性未移,便明白了他為何如此看重香花,“聽說楊指揮使在這西北也吃了不少苦、受了許多傷,香花姑娘也未必全都知道?”

楊遇終於瞪了他大哥一眼,黑白分明的眼裡都是“關你屁事”的警告。

楊運卻並不在意,接著說:“正如你報喜不報憂,香花姑娘也是同樣的心思。如今她身邊便出了一件大事,你們在這邊境未必知道。”

楊遇見他終於打算說正事,臉色也稍微緩和下來。

“他們家最近有件大喜事。”

楊遇心裡早擔心將軍府,聽到“喜事”二字,便不由得眼皮一跳。

楊運都看在眼裡,覺得他這弟弟對香花看得太重,甚至都不知道遮掩一二,以後怕是要吃這裡面的苦頭。

“香花……的姐姐成親了。”

楊遇差點被自己一口氣嗆到,疑惑道:“香草成親了?和誰?”

楊運擺手道:“我如何知道是誰,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楊遇鬆了一口氣,等想到他哥居然連青山村的近況都了如指掌時,心又提起來了。

“你如何知道這些消息?”

楊運見他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搖着頭笑道:“你以為當初你和你娘出了事,我真沒派人尋找過?不僅是青山村的近況,那幾年你怎麼熬過來的,我也略知一二。”

楊遇臉上唰的變成一片灰白。

楊運見他神色一變,心裡也是一咯噔。

他爹還在時對他這幼弟非常疼愛,他年輕氣盛是很看不過眼,因此沒少冷嘲熱諷,但這一切等到他爹臨終囑託時都改過了,但那之後沒過多久楊遇和他娘便遭遇了不測,如今再看或許積重難返了。

“……所以你做了什麼?打聽到我在青山村,尚有一口氣在,便就此算了,想着我橫豎也死不了是不是?”

楊遇面色難看得和鬼一樣。

這些話各自藏在心裡,不說破、不捅穿,也就不必鬧到撕破臉皮,但他居然如此毫不介意地說出來……當真當他娘親白白死了,那數十條人命一笑便能過了嗎?

“罷了,我在你眼裡本也不值一提。我只問一句,你可找了罪魁禍首?”

楊運本想說“自然找到了”,但看楊遇如今怒不可遏的模樣,又擔心他衝動行事,他覺得他這弟弟眼下定然不會聽他的。

“有些線索,但還不十分確定。”楊運道,“你看到了兇手?”

楊遇冷冷一笑:“頭一次聽見把‘還沒找到兇手’說得如此委婉的。我看到了兇手又如何,大哥能為我做主、取了那人項上人頭不成?”

楊運覺得有點牙疼。

好傢夥,方才他還以為楊遇本性未移,原來平靜的外表上早就暗潮洶湧,他爪牙鋒利得很,不說身上的刀劍,就連這隻言片語都能把人削成一片一片。

他以前雖看不上這幼弟嬌縱任性,但比起如今這樣表面和氣溫潤、實則削鐵如泥,他倒覺得還是以前的楊遇可愛。

“這……我朝律例分明,只要有人證物證齊全——”

楊遇面色鐵青,硬邦邦道了聲“別浪費口舌了,告辭”,便掀飛布簾出去了。

楊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他爹是赫赫有名的太傅,論嘴皮功夫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這當兒子的畢竟也得了幾分真傳,這還是第一回被人數落到無地自容。

看來這心結還不解開,以後怕就是個死疙瘩了。他得尋個巧妙的化解之法,有些話如今還說不得。

海顏公主對這遠道而來的欽差大臣十分不給面子,一口淬到楊運腳邊,連個語氣都懶得給。

楊遇心裡十分痛快,竟有些同仇敵愾。

楊運皺眉看了看腳邊,咳嗽一聲,笑道:“公主如此生龍活虎,微臣便放心了。來人吶,送公主和將軍上馬車!”

海顏見這白面儒雅的官員儼然是個笑面虎,就呵斥躍躍欲試的將士道:“誰敢動本公主!”

楊運很不是個東西,還是笑得和藹可親:“公主千金之軀,要是能自己走出去自然好,若是需要下官來請,下官手無縛雞之力,便只能請此次一同回京的楊指揮使代勞了。”

楊遇狠狠地掃了他一眼。

海顏也不願在眾人面前出醜,便氣鼓鼓地踢開左右,自己氣鼓鼓地走了出去。

真札罵人的聲音十分響亮,楊運聽不下去,讓人給他嘴裡塞了個布團,定時去看一下別讓他憋死了就成。

成鐵柱等人對於楊遇能離開邊境回去一趟非常羨慕,也想跟着回去,但邊境離不開人,押送海顏和真札回京的人馬都是第二、三層抽調出來的精銳。

在此地駐守了兩年,楊遇終於得償所願,能回去一趟了。

“姐,墨墨回來啦!”香苗給墨墨餵了一大把好吃的,把它腿上的小紙條取下來交給香花。

香花頭上還戴着紅花,是那日香草和吳用成親時所用的。

她展開紙條一看,驚喜得捂住了嘴,雙眼飛快地再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看錯。

香苗看她如此激動,也湊到邊上一看,一看便高興得歡呼起來,滿院子找他爹和東林:“爹、東林,芋頭哥要回來了!芋頭哥要回來了!”

成林昌和東林聽到叫聲也跑出來,幾人一起看了那紙條,上面是芋頭的字跡,說著再過幾日會有事上京,到時會路過太平鎮,等處理好了,他會儘可能抽時間回來一趟。

成林昌欣喜得老淚縱橫:“好,好!熬了兩年,芋頭總算是熬出頭了,香……咱們有盼頭了!”

香花也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道:“爹,他們是走官道對不對?過兩日我想到那邊去。”

“好,去!”成林昌歡喜地嘆了口氣,“咱們收拾些東西,也不知道芋頭在邊境吃得住得怎麼樣,他喜歡辣醬,多準備幾罐,還有肉乾,香得很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