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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道:“趙煦和我說過,現在兩位王爺勢如水火、互相抗衡,這樣還算安全。若是義勇王勝出,那你們家從此安全。”

他停了一會兒,又說:“若是忠順王贏了,那便是腥風血雨。若真到了那個地步,你們千萬別留在青山村,告知這裡的人儘快搬走。你們趕緊去東邊的蘇州,找那裡有名的陳記緞庄,報陳媛的名字。”

香花被他說了一通,果然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就問:“要真到了那時候,你怎麼辦?”

“趙將軍是萬萬不會和忠順王同流合污的,我自然也要出一份力,到了那時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兩人說完這一通,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如此花好月圓的良辰美景,如何承擔得起這些血腥殘忍。

香花舀起一勺酥酪,問他:“今天香苗問我為何要做酥酪,你知道嗎?”

芋頭笑道:“邊境多牛羊,你是怕我吃不慣,先給我嘗嘗?”

香花就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道:“無趣得很,都不知道先假裝猜猜。”

芋頭笑道:“好,那我下次先猜猜。”

香花把最後一勺酥酪吃掉,舉起碗比着月亮:“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好大。”

芋頭也抬頭看向月亮:“是呀,好圓好大。”

“以後每個月十五,我就到這兒來看月亮。”香花說。

芋頭也說:“以後每月十五,我也一定找地方看月亮。”

“那要是下雨呢?”

“那就看雨吧。”

香花嘻嘻嘻地笑起來:“剛想說你聰明,怎麼這麼呆?烏鴉也是會送信的,我讓墨寶帶了一隻聰明的烏鴉來,你帶她去邊境吧。”

芋頭轉頭看着她,也笑道:“你到底還做了哪些準備?”

香花把手伸出來給他看,笑眯眯地說:“沒有啦,這回是真沒有了。”

芋頭卻猝不及防地一把握住她的手,香花頓時愣在那兒。

他們倆彼此心意相通也不是一日兩日,私底下也沒少牽過小手,所以香花只是頓了一下,隨即笑起來。

“哈哈,呆瓜。”

芋頭也粲然一笑,道:“你叫我呆瓜,呆瓜要咬你一口!”

香花便想把手抽回來,可芋頭抓得很緊,香花求饒也不頂用,芋頭故意張大嘴巴,一口咬下去——

卻只是和風細雨地親了親她的指尖。

香花從未被人做過如此親昵的動作,醒過神來時已是滿臉緋紅,芋頭卻還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快鬆手呀!被人看到怎麼得了!”

香花手足無措,只能催他快點放手。

芋頭卻就着握住她手的姿勢,將她輕輕拉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呼吸可聞。

“香花,我想過要不要對你說等我。”

香花心如擂鼓。她分明更親密的事都想象過,卻還是抵不住真正的四目相對。

“最後還是覺得隨你心意就好。”

他這一去不知吉凶、不知時日,香花也不知還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何必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拴住她。

“但我以性命起誓,等我功成之日,便是我回來娶你之時。”

香花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笑道:“既然你問我心意,那我這就告訴你——我要等。不管你功沒功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等。”

芋頭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淚水涌動。

香花道:“要是你杳無音訊了,我還要來找你呢。所以我警告你,最好別在外面招惹什麼花姑娘。”

芋頭笑出了聲。他這又是哭又是笑的,險些吹出鼻涕泡來。

兩人笑着笑着卻又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要是這個晚上永遠都不會過去就好了。

香花問:“爹、東林還有香苗他們,你當真什麼都不說嗎?”

芋頭淺淺笑道:“本來我打算一早就出發,只給你們留下書信的。”

香花生氣道:“要不是我早看穿了你,你只給我留下書信,就不怕我帶着家裡人搬走,等你回來這兒早就人去樓空?”

“怕,但我知道你不會。”芋頭說著,又親了她手指頭一下。

香花怕癢,臉蛋又騰的紅了起來。

“我想過了,最好是留下書信、做出不辭而別的樣子,這樣以後便是衛屏查到我身份,也少些對你們的牽連。”

香花想了想,只能答應,過了一會兒又從身上拿出一個錢袋遞給他。

“你們要到邊疆,最好能自己買匹馬。路上有客棧就住客棧,有餐館就吃餐館,這一去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對自己好些。”

芋頭接過錢袋,笑道:“我這樣可坐實有些人說的話。”

香花疑惑道:“什麼話?”

“我就是你養的小白臉。”芋頭笑呵呵地說。

香花佯怒道:“哪裡像了?小白臉可聽話了,你還想着騙我呢。”

兩人又是一陣笑。

兩人不知不覺說到後半夜,露水漸漸重了。成林昌和香苗他們在樓下叫他們二人的名字。

香花起身道:“得下樓了,晚下去了說不得讓人亂想。”

芋頭還是戀戀不捨的:“香花。”

“嗯?”香花回頭看他。

“趙煦……”

香花見他到了這會兒居然還在糾結這些無關的人,一時惱了,反手把他手撈起來輕咬了一口,留下個淺淺的小牙印。

“這是罰你不辨真假的,若有下次,再咬你一口。”

說罷,拉着芋頭下樓去了。

送走了成林盛一家和嚴構夫婦等人,香花等成林昌和香苗等人睡下了,才來問芋頭是否準備好了,明早何時出發。

“天不亮就得走,好趕到下一個驛站。”芋頭知道她的意思,“不必送了,你最是個好睡懶覺的,好好歇着,這幾天準備中秋的東西也累壞了。”

香花望了他一眼道:“行吧,我起不來就不來送了。”

芋頭點點頭,把一根腰帶放到包袱里。

香花一看,吃驚道:“這腰帶早就短了,你帶去做啥?”

那根腰帶正是香花以前送給芋頭的生日禮物,上面綉着一隻小白鼠和一隻小白兔的那條。

芋頭笑道:“我帶着,留個念想。”

香花嫌棄道:“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我再多做幾條就是。”

芋頭笑道:“這條就夠了,我也捨不得用。你別做了,扎了手指頭我更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