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搖搖頭。
“衛曦和義勇王一樣，是老成持重的。他到這裡必定是為了別的要緊事。”
香花看着衛曦，想起趙煦告訴她的雙王之爭，這樣唐三藏一般的人物要是最後得了帝位倒也不錯，那他這會兒來該不是拜佛求經吧？
她想到這兒噗嗤一笑，衛曦正好順着聲音看過來，兩人目光在半路相逢，香花趕緊把頭轉開。
“啊，這個天氣挺好啊……”
芋頭看了看馬上就要下雨的天空，輕聲道：“什麼？”
香花去拉他的袖子，拖着他往前走。
身後衛曦出聲叫道：“二位請等等。”
芋頭轉身，“公子何事？”
衛曦先對他二人施了一禮，才道：“二位可是青山村人氏？”
香花看了一眼芋頭，回答道：“正是。”
“那二位可認識一位叫成香花的姑娘？”
香花眨眨眼睛心裡嘀咕，莫非她已經揚名京城了？
“認識。”香花慢吞吞地說。
偏巧一輛馬車從旁經過，阿順喜上眉梢的臉從馬車後露出來，熱情地打招呼道：“香花姑娘、芋頭小哥，你們又到鎮上來啦！”
香花和芋頭：“……”
衛曦粲然一笑，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二位可否喝茶一敘？”
肥水不流外人田，香花和衛曦等幾人包了二樓一個雅間，坐着慢慢說話。
“久聞不如見面。我早聽說香滿樓的老闆認識了個了不得的姑娘，短短一年就幫助香滿樓成為我朝最大的酒樓，衛某一直心有嚮往，今日終於得見，真是人生一幸事。”
香花被他一陣誇讚，腦袋有點輕飄飄的，臉上也泛起紅暈，笑道：“衛公子過譽了。我不過是個小農女，哪裡有這麼大能耐，這都是錢老闆經營有方、慧眼識珠的功勞。”
芋頭冷眼瞧着衛曦，衛曦也對他一笑。
“我聽說去年忠順王的公子也曾到此一游？”
香花道：“衛公子因為辣椒好吃，到我家短住了幾天。”
“那鎮國將軍的幼子……”
香花笑道：“趙公子確實與我家有些交情。”
衛曦笑道：“那香花姑娘便是過謙了，卧龍先生亦有躬耕隴畝之時。”
香花大約知道他說的是諸葛亮的典故，卻一時沒想起這句話出自哪裡。
芋頭卻立刻警覺起來，衛曦說的是《隆中對》，這是明晃晃地擺出想拉香花入他陣營的居心了。
“哈哈哈，我怎麼敢比卧龍先生，我大字還有一籮筐不認識呢。”香花打着哈哈繞過了。
衛曦也不動聲色，道：“我昨日還打聽得青山村修了堤壩和學堂，都是姑娘自掏腰包？”
香花這會兒才覺得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笑眯眯道：“這都是我爹的主意，和我沒啥干係的。”
芋頭難得見她這樣又慫又乖的模樣，心裡覺得好笑，但面上也一派平靜，假裝她說的是真的。
衛曦又一笑：“那我便更該往青山村走一趟了。”
香花知道她爹的脾性，上次衛屏去就把他嚇了個夠嗆，衛屏在她家的那幾天成林昌覺都沒睡着一個。現在又來個衛曦，那不得要了她爹半條小命？
“衛公子，萬萬不可。”
衛曦問：“何故？”
香花黑溜溜的眼珠轉了一圈兒，才道：“你既然知道修堤壩的事，想來也知道紅河對不對？你看這天，說不得什麼時候就下雨。你去青山村容易，要出來可就難了。”
衛曦笑道：“多謝香花姑娘為衛某着想。衛某如今沒什麼要事，多呆些時日也無妨的。”
香花暗自叫苦，又說：“可我們小門小戶的，要是公子你出了一點事，我們如何擔待得起？”
衛曦笑道：“我可聽說姑娘家中有三進的大莊子，比我家還闊氣，如何自稱小門小戶呢？”
香花一呆。
是哪個王八蛋亂說的？
“看來，是衛某不識趣了。”衛曦嘆了口氣，垂眸道，“讓香花姑娘如此為難是衛某的不是。衛某自知比不得忠順王之子和鎮國將軍之子，是衛某不自量力了。”
香花要是不知道他身份，聽他這麼說尚且覺得過意不去。如今又是知道他身份的，聽他如此一講怎麼還好推辭。
“不不，公子過慮了……既然公子不擔心，那，那就隨我們一起回去吧。”香花擠出一個笑容道，“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些小事要辦，衛公子也可逛逛太平鎮。”
衛曦笑道：“那我便隨香花姑娘一起走走吧。”
香花也沒啥藏着掖着的，而且衛曦顯然對芋頭沒什麼興趣，香花則更是輕鬆，她很快就打聽到鎮上手最巧的鐵匠，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
香花和鐵匠說話的時候，衛曦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着。
“太極圖見過嗎？”
鐵匠點頭：“見過。”
香花把一個鍋比劃給他看，“你看，這個鍋它又圓又大，就好像太極的圓。你能想辦法把中間這條曲線做出來、固定好嗎？”
鐵匠還沒聽過這樣的要求，想了一會兒道：“我試試看。”
香花笑道：“我聽說你手最巧，肯定是能做出來的。另外一個鍋要做九宮格，你只要用六塊鐵片拼接在一起就成，不用規定。”
她擔心自己沒說明白，還畫了一張圖給鐵匠看。
芋頭見她畫得歪歪扭扭，筆法如同稚子，覺得頗為可愛。
鐵匠看了圖，點頭道：“懂了，沒問題。”
香花付了定金，笑道：“你做好之後找香滿樓胡掌柜交貨，他會把錢給你的。”
鐵匠點頭答應了。
香花把剩的錢交給胡掌柜，說了鐵匠的事。
“等他把東西交過來，胡伯伯你叫阿順帶來給我，我先試試看。可行的話，就再讓鐵匠多做一些，那時候火鍋可就要吃出花兒來了。”
胡掌柜喜氣洋洋地連聲答應，問：“香花你哪兒來那麼多新奇點子？”
香花笑着打哈哈：“這不喜歡吃嗎？吃着吃着就想出來了。”
幾人道別，香花他們坐上馬車沒多久，天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馬車因此慢了下來，香花在馬車上坐着一晃一晃的，沒多久就睡著了。芋頭看了一眼衛曦，把香花的頭扶到自己肩膀上，衛曦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