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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望遠鏡,但是從城樓上,尼堪和孔有德還是能看到對手正在有條不紊的準備進攻的,於是他們也對應的採取了一些措施。

孔有德的天佑軍將大炮拖到了最主要的幾條街道上,用以封鎖街道,同時還在城牆上擺上了幾門虎蹲炮,以防敵軍沿着城牆衝過來了。

“尼堪貝子,在每個路口我都擺上了至少三門大炮。”孔有德道,“這些大炮本來都是攻城用的重炮,射程和威力肯定都要強過他們的小炮,只是移動起來比較慢,好在敵軍的動作有些慢,所以如今我們的大炮已經到位了。敵軍要是沿着街道衝上來,嘿嘿,這幾門炮的炮子可不是吃素的。便是推着盾車上來,也是一炮一個。”

“若是敵軍也把大炮推過來對轟如何?”尼堪問道。

“尼堪貝子,”孔有德拱拱手道:“這些街道於是全直的,最長的也不過百餘步,整條街到頭都在我們的大炮的霰彈的射程內,我們每個街口都有至少三門炮,他們的大炮要對轟,先要把大炮推上來,安放好,然後再裝填火藥,炮子,有這個時間,我們早就一炮轟過去,把他們都轟翻了!”

尼堪點了點頭道:“王爺說得有理。我覺得,王爺的三門炮要時刻有一門炮準備着,平時不要點,免得敵軍趁着我們裝彈的時候把大炮推上來了。”

“貝子說得有理。”孔有德又拱拱手,接着叫來了一個親兵,吩咐了一番,那個親兵便下去了。

這時候,他們注意到對面的敵軍開始行動了,這些敵軍都拿着火槍,幾個人一組,成縱隊,貼着街道兩邊的房子向前慢慢推進。很快就出現在了有清軍把守的街道的一頭。

因為敵軍的人數並不多,所以,天佑軍並沒有開炮。天佑軍的大炮太大,裝填起來非常慢,如果只有這麼幾個敵人就開炮轟擊,等敵軍蜂擁而上的時候,就來不及開炮了。況且敵軍也就這麼幾個人,又能做什麼呢?便是衝過來放槍,天佑軍的士兵手裡一樣有火銃,旁邊的八旗兵手裡還有弓箭和刀劍。就這麼幾個人,衝上來不也是送死么?

陳德富帶着幾個散兵繞過了一個街口,前面就是清軍的防線了。陳德富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距離對面大概一百多步遠的地方,擺着敵人的三門大炮,旁邊還圍着一些清軍,有拿着火槍的,也有拿着弓箭和其他的一些冷兵器的。

陳德富半蹲下來,抬起了手,跟在他後面的幾個散兵也都停了下來。他們迅速的在街道兩邊找了幾個牆腳或者柱子,縮到了後面,只是將槍口指向了前面。

“瞄準炮手,先打那些炮手!”陳德富道。

這些散兵們手裡的槍,和一般士兵的槍支是不一樣的。他們手裡的槍的槍管是用昂貴的坩堝鋼鍛造,然後再鑽孔,再拉出膛線的,高級的線膛槍。因為坩堝鋼的強度遠非熟鐵能比,鑽孔什麼的,自然是格外艱難,鑽孔的鑽頭幾乎都要用各類天然剛玉,也就是紅寶石藍寶石之類的東西來製造,而且鑽起來還格外容易損壞,如果不是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弄得不好,鑽好一根槍管,倒是要弄壞一兩個鑽頭。再加上鑽這樣的深洞,一不留神,就鑽歪了,然後整根管子就都廢了。所以即使是老師傅,也要小心翼翼的干三四天才能鑽出一根可用的槍管,然後再是拉出膛線,這這過程倒是稍微簡單點,但依舊要由老師傅操作,要是丟給新手干,弄得不好,好不容易弄出來的一根槍管,又報廢了。所以這槍的產量一直很低,成本也高得一塌糊塗,每一隻這樣的步槍,生產成本都要兩百多兩白銀。所以直到如今,整個模範軍中,也只有不到一百隻這樣的槍罷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一錢銀子一錢銀子的貨。這種槍花了這麼大的價錢,自然也就有着出眾的性能,配上絲綢包裹的米尼彈,這種步槍能夠有效地射擊一百五十步甚至是兩百步距離上的人體大小的目標,這個射程甚至都超過了這個時代幾乎所有的火炮的霰彈射程。事實上,在原本的歷史上,如果不是榴霰彈的出現,手持使用米尼彈的前裝線膛槍的步兵,幾乎要把炮兵從戰場上淘汰掉了。

陳德富看了看距離,將槍管上的標尺豎立起來,然後瞄準了站在大炮旁邊的一個炮手,扣動了扳機……

孔長貴是孔有德的親衛,此時他正帶着另外的幾個親衛在這裡壓陣。當陳德富他們出現在街道的那一頭的時候,孔長貴自然也看到了他們。不過孔長貴並沒有太把他們放在心上,不過幾個人而已,有個什麼大不了的。

“大概是來探探路的吧。”孔長貴這樣想着。

遠遠的,就看見這幾個人都縮到屋角後面,孔長貴還在心裡笑話這幾個敵軍探子膽子太小。“他們也不看看自己才幾個人,值得用大炮轟嗎?”這時候,卻見那幾個敵兵從牆角後面把槍都伸了出來。然後那邊就騰起了幾股白色的硝煙。

“這麼遠亂放槍,這能打中什麼?別說是人,就是房子都不一定打得到。這不純粹是亂放槍嗎?”孔長貴一邊這樣想,一邊就想着要壓住下面的人不要胡亂開槍還擊,免得平白無故的浪費彈藥。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卻突然看到站在大炮旁邊的炮手蔣三發以及其他的兩個副炮手一頭就栽到在地上。那蔣三發正好就倒在他的腳底下。孔長貴低下頭細細一看,卻見蔣三發的胸口有一個大洞,鮮血正汩汩而出,而蔣三發圓睜着眼睛,卻已經斷了氣。

“這麼遠,居然就打中了?這,這也太……”

三個炮手中彈,讓天佑軍的士兵們一陣慌亂,有人舉起槍就想還擊!好在孔長貴等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用皮鞭幫他們安靜了下來。孔長貴一邊用鞭子抽打那些亂了的軍士,一邊罵道:“怕個鳥!你們又不是沒打過鳥銃,這麼遠,打個鳥呢!剛才他們不過是運氣好蒙上了而已,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打中!”

話音剛落,只見對面那幾個敵兵卻又從牆角後面露出槍管,朝着這邊又打了一輪。這一輪卻又打翻了幾個站在大炮旁邊的炮手。這一下子,原本漸漸平靜下來了的天佑軍士兵頓時又慌亂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就有人朝着那邊胡亂的開了一槍。有這一槍帶頭,其他人也就跟着舉起手裡的鳥銃或者是根本不可能射出那麼遠的三眼銃噼噼啪啪的朝着那邊一頓亂打。甚至就連炮手們都忍不住朝着那邊亂放了兩炮。

這一頓亂射當然沒能擊中任何目標,因為陳德富等人在開完了那一槍之後早就躲到牆角後面去裝填子彈了,倒是射擊時候,槍炮噴出的硝煙將他們的視野遮了個嚴嚴實實。眼前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了。

天佑軍的士兵還在盲目的射擊,反應過來了的孔長貴趕緊揚起鞭子來,一邊高喊着:“不要亂開火!”一邊對着那些士兵一頓亂打。想要控制住局面。只是槍聲很響,大家又慌亂,他的喊聲,甚至他的皮鞭很多人都沒有太注意到。

“沒用的廢物!”孔長貴突然聽到在自己身邊有人用滿語這樣說道,他一轉頭就看見一個白甲兵正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抽出了腰間的刀子。

孔長貴知道這白甲兵是打算殺人了,趕忙連着刀鞘取下腰刀來,劈頭蓋面的朝着那些亂成一團的士兵打去,一邊高喊着:“不許再放槍了!”其他的幾個親兵也越發的努力起來,總算是又把這陣混亂壓了下去。那個白甲兵已經把刀子拔出來了,卻見沒有可以砍的對象了,便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將刀子入鞘,只是提着刀子站在那裡,用兇狠的眼神環顧着那些天佑軍,似乎因為沒能砍下一兩個腦袋而很是不滿。他看看眾人,突然帶着鄙夷的臉色道:“你們這些漢狗真是沒用,幾個人就把你們弄成這樣!對面只有幾個人,你們就不敢衝上去幹掉他們嗎?你……”他突然轉過身,用刀子指着孔長貴道:“你帶上人衝上去,把那些傢伙幹掉……”

要說前面天佑軍的一陣亂開火也不是沒有效果,他們的射擊造成的戰場迷霧也一樣遮擋了陳德富等人的視線,使得他們也無法繼續射擊。不過這一陣子的戰場迷霧也掩護了其他部隊的行動,趁着這一陣子的硝煙,一隊模範軍士兵上來了,並且鑽進了街道兩邊的房屋裡。

這些模範軍士兵進到街道兩邊的屋子裡不多一會兒,就看到從對面的硝煙里,有幾十個穿着鎧甲,拿着刀盾的士兵沖了出來,朝着陳德富他們直衝過來。

這個時候,陳德富早已經裝填好了子彈,但是他並沒有朝着衝過來的敵人開火,而是從腰間拔出了刺刀,迅速的裝到了步槍上,然後迎了上去。

“怎麼樣才能保證對運動目標百發百中?”後來成為了射擊教官的陳德富在回答學員的這個問題的時候,是這樣回答的:“距離他近一些再開槍,直到他的鼻子已經頂到了你的刺刀之後再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