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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6年四月,鄭森順利地通過了院試,只是並沒有像鄭芝龍他們期待的那樣再拿一個案首回來,因為鄭森在文字上的功夫實在是不夠,以試帖詩為例,他的詩歌也就是四平八穩,音韻無誤而已,雖然沒什麼大的問題,卻也不見亮點。至於他的文章,雖然大宗師覺得他立意極深,鞭辟入裡,怎奈文字上也沒什麼亮色,所以如果拿來做院試的案首,怕是不能服眾。不過卻也還是將他的名次放在前十名之內,保證了他的一個廩生的地位。

然而也就在這段時間裡,台灣那邊居然又出了事情。首先是荷蘭人和當地土著發生了衝突,一位傳教士一不留神,遇到了出草,也就是外出獵頭的生番,結果腦袋被人家拿去做了紀念品。為此荷蘭人向當地最大的土著組織之一的蕭壟社發起攻擊,並順利擊破了蕭壟社。

緊接着鄭家在阿里山南坡的伐木場遭到了生番布農人的襲擊,大概二十多個伐木工人丟掉了腦袋。據說布農人發起這樣的襲擊,是因為他們認為鄭家砍伐“神木”的行為得罪了山神,而他們砍伐青岡樹更直接影響了他們的生活。

襲擊發生後,鄭芝鳳立刻下令出動軍隊對這些生番進行打擊。不過打擊的效果卻並不理想。台灣的地形限制了部隊的規模和作戰的方式,雖然鄭家的軍隊一口氣燒掉了附近的好幾個布農人的村落,但是他們真正幹掉的布農人卻相當有限,相反,因為布農人的襲擊,以及各種疾病什麼的,他們倒是又損失了兩百多人。這損失也不算大,但是布農人的襲擊總是沒完沒了,讓鄭芝鳳頗有點“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的感覺。於是從五月份起,鄭芝鳳就不斷地給鄭芝龍來信,要求“戰術指導”。

鄭芝龍當年也和那些生番打過交道,知道這些傢伙不好對付。只是如今他也正忙,去年他就像原本的歷史上一樣徹底的幹掉了劉香,而且相比歷史,他家的老二也沒有戰死。因為這個戰功,上面正在研究是不是提拔他當總兵。如今鄭芝龍正在努力的為此跑門路。所以他自己是不可能去台灣幫老三的了,至於他們家老二,鄭芝龍覺得這樣的局面,鄭芝虎估計也沒什麼辦法,讓他去弄得不好,還能把事情搞得更糟糕。於是剛剛考得了一個廩生身份的鄭森就再次被派往台灣。

……

“讓我們的人在叢林里和布農人捉迷藏,無論怎麼玩,我們肯定是吃虧的一方。三叔,我們現在不能這樣干。”在了解到了一些基本的情況之後,鄭森這樣對鄭芝鳳說。

“那你說怎麼辦?”鄭芝鳳問道。

“在伐木點加強戒備,木料運輸的線路上的一些關鍵位置安排一些防禦設施。那些布農人,在森林裡打游擊還行,強攻什麼的,就一塌糊塗了。我們要讓他們將他們的短處暴露出來。”鄭森說。

在說這個的時候,鄭森忍不住想到了當年日本鬼子在中國是如

何對付神出鬼沒的游擊隊的呢?當年岡村寧次,嗯,就是那個長得很像黑藤太君的老鬼子,在抗日根據地是怎麼做的呢?鄭森如今也沒有百度可查,他只隱隱約約的記得,好像是什麼“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的“囚籠政策”吧。

當然,在這裡鄭森的記憶出現了錯誤,“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的“囚籠政策”的提出者並不是岡村寧次,而是他的前任多田駿。而且在台灣的森林裡,至少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鐵路公路什麼的,只有沿着溪流的小路而已。不過在關鍵位置造碉堡,建炮樓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其實當年日本鬼子在中國建造的那些炮樓如果放到歐洲的作戰環境中,哪怕是和游擊隊打,也簡直就和找死一樣,比如德國人在巴爾幹和鐵托的游擊隊也打得很起勁,但是德國人就沒有弄出鬼子式的高大的炮樓。因為鐵托的游擊隊手裡,一樣有的是能把炮樓送上天的玩意兒。,反坦克炮,甚至還有坦克!)然而當時的中國是個落後的農業國,中國的正規軍的裝備水平都比不上鐵托游擊隊,至於土八路的游擊隊,更是連機槍都沒有幾挺,還真拿炮樓什麼的沒啥辦法。

“在缺乏攻堅能力上,那些土著倒是和土八路有點像。”鄭森忍不住的把自己放到了日本鬼子的地位上。

“三叔,我們沿着道路,每隔一段距離建造一個碉樓,駐紮十來個士兵,再配上一兩隻獵狗。如果獵狗不夠用,鵝也可以!這樣一來那些布農人就很難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襲擊我們。如果硬碰硬的來,他們根本就不足為患。”鄭森這樣說道。

土八路能在裝備和日本鬼子差距懸殊的情況下堅持下去,並且不斷壯大,首先是因為土八路有着近乎逆天的組織度。鄭森可不相信布農人能有這樣高的組織度。他們如果有這樣的組織度,哪怕手裡只有木棍,他們也早就統一台灣了,甚至都該成為殖民者了。

另外土八路的身後,由數以億記的人民的支持,布農人的人口其實相當有限,漁獵的生活方式本來就無法支持很多的人口。所以布農人應該是對付不了這樣的戰術的。

“這樣做倒是個辦法,只是還是被動了一點。”鄭芝鳳還是有點不滿,“那不是只能等人家打上門來了?真是不爽!”

“哈哈,三叔,你這話倒像是二叔說的。”鄭森忍不住笑了,“主動出擊這種事情,我們還是先找人家干比較好。三叔你可聽說過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鄭芝鳳還沒明白。

“三叔還記得我給你說到過的鴉片的副作用吧?”鄭森道。

“你是說上癮?”鄭芝鳳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們先向其他的生番出售鴉片,讓他們上癮,然後再讓他

們用布農人的人頭來換鴉片。”鄭森笑眯眯的說。

“他們要是隨便殺個別的族的土人,拿着腦袋來換鴉片呢?”鄭芝鳳的腦袋一時還沒有轉過彎來。

“我們管它殺的是誰呢。”鄭森道,“哪怕是荷蘭人,只要不是我們的人,我們也一樣見腦袋給鴉片!他們如果相互亂殺,對我們難道不是好事情嗎?反正都是些生番,不管誰死了,都是好事情!只有死了的生番,才是好生番嘛。”

“這話不錯。‘只有死了的生番,才是好生番。’說得好,就這樣干。不過他們真的會為了鴉片就這樣做嗎?”鄭芝鳳顯然對鴉片的效果還不是很了解。

“會的,肯定會的。”鄭森冷笑道,“鴉片這東西,嘿嘿……”

……

雖然時常衝突,但是台灣的漢族移民和當地土著有時候也會有一些貿易的。一些生番也會用他們獵取到的動物皮毛什麼的換取漢人的布匹、酒、以及其他的一些小東西。在北港附近,就有這樣的一處進行易貨貿易的市場。

達拉奧帶着幾張鹿皮,來到了市場里,他打算從漢人這裡換一些烈性酒和藥物——獵人們也是經常會受傷的,而在處理這些情況的時候,烈性酒和藥物都是至關重要的必需品。除此之外,再來的煙葉就更好了。

達拉奧認得一個叫做吳京的漢人,他賣給他的烈酒和藥物都很實在,不摻假,所以達拉奧直接背着皮子就進了吳京的小店。

“吳,我有鹿皮,很好的,都很好,換酒換藥。”達拉奧用不太熟的漢語說。

“好的好的。達拉奧,我這裡有些新東西,你看看不?”吳京慢悠悠的搬出一堆藥物出來。

“這是什麼?”達拉奧一眼就看見了一種他以前從來沒見過的黑褐色的膏狀物。

“這叫福壽膏,是包治百病的神葯。不管是拉肚子,還是頭疼腦熱,身上不舒服,只要用上這個,立馬就好。”吳京回答說。

“這個這麼好?怎麼用?”達拉奧問道。

“和煙草一樣,吸的。”吳京說,“不過吸它有一套專門的工具,我拿給你看看。”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套簡裝版的煙槍和煙燈。

“你可以試試。”吳京說。

……

老實說,第一次吸福壽膏給達拉奧留下的印象並不好,他甚至覺得有點噁心想吐。不過,想想第一次吸煙葉的時候,他的感覺也不太好,後來卻喜歡上了,再加上這東西是藥物,藥物讓人不舒服的多的去了,很多藥物簡直能把人苦死呢。達拉奧覺得吳京一向是個可靠的人,從來沒用假話騙過自己,他說這東西有效,那就一定有效。於是他就將幾張皮子交給了吳京,換了一些烈性酒,還有幾塊據吳京說,可以代替所有其他藥物的這種叫做福壽膏的神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