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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辰,快放手啊!”列車裡傳出了風如意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能聽得出來,此時的他似乎有些着急了。

我能感覺得到,此時的列車越來越快,而我仍然只有半截身體露在外面,遲遲不肯進去。這時的我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還沒有鑽進列車,那麼接下來等待我的必定是極為殘酷的折磨。現在的我已經不敢再睜開眼睛,因為陰面吹來的風就如同刀子一樣,割的我臉生疼,我怕擔心,如果此時自己再繼續睜眼的話,眼珠子都被風直接刮出去。

索性賭一把算了!我暗暗做出了決定,但我還是擔心風如意突然撒手,那我絕對是英年早逝,卧軌而亡。謹慎的我,在鬆手前大聲喊了一句:“如意叔,千萬要抓緊了!!”

在聽到風如意的回應後,我才把手徹底放了開來。我的身體沒有了支撐點,瞬間向後倒去。我在想,此時我的身體就像一個“n”倒掛在車商上,只是在風如意如鉗子般的大手下,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想車裡面移動着。此刻真是生死一瞬,只要我們二人誰有一絲失誤,那我絕對會即刻犧牲的!

不知用時多久,反而我與風如意都用了極大的力氣,最終才讓身體徹底地進入列車內部。當我的腳接觸到列車地板的時候,整個人的身子都癱軟了下去,我的體力透支了!我在過去從來沒有做過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直至今日,我才體會到,世上沒有什麼事可以說是最難的;當你切身實地去體會的時候,才會發覺,原來還有某些事情比過去做的更加離譜、帶勁!人生就是一場無準備的游擊戰,你接不接受,它在某一天終會到來的。

我獃獃地回想着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也許風如意不小心放鬆了手,也許我自己再晚放一會兒手,那麼結局必然不會再相同。想想在列車高深行駛的時候,即使是一個砂礫,都有可能讓我陷入絕境!

我看着不停喘氣的風如意,此時他的胳膊更是嚇人,青筋暴起,兩條胳膊都變成了硃砂的顏色。我知道這是用力太大的緣故,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徹底恢復。我用感謝的眼神看向風如意的時候,他意外地給了我一個淡淡的微笑,似乎剛剛他所做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事情,我口中的謝謝卻再也說不出來。

“感覺還好吧?”風如意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起了我。我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他見我如此,面色稍微自然了一些,便向我講起了此次的行程目的。原來,早在過去的時候,風如意便隨着他的父親一起去過甘肅,而且去的方式也正是和此次類似。談到列車的時候,風如意滿臉激動,似乎他也極其喜歡這種冒險的方式。

他告訴我,這種綠皮火車,到現在還沒有普及開來,所以大部分能坐火車的人,無一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而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平時都是一票難求。而且此次我們所爬的列車,看起來更像是專門拉礦的。

風如意指了指我周圍坐着的幾個人,告訴我,他們也像我們一樣,都是從窗戶上偷偷摸摸爬進來的,所以大家對這種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輛火車的終極目的地又是何方,風如意為何會確定他一定會去天水?不知不覺,與風如意短短几天的相處,雖然我平時都表現着十分相信他,可話說回來,經歷過幾次不靠譜之後,我潛意識裡開始提醒自己千萬也要注意,只要是人,就都會犯錯,所以我不能把生命寄托在一個人的身上。

“如意叔,你確定這輛車能到天水么?”我帶着懷疑的態度,最終詢問起風如意來。

而風如意聽我這麼一問,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說知道我就會這麼問!接着他告訴我說,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因為當這輛車來的時候,他已經確定好了,在列車的外表面,上面用油漆清楚地標着,西安到天水。這麼一來,這車不去天水,還能去哪裡。

總算是靠譜了一次,我終於放心了。沒想到我們此行居然如此曲折,在此時終於落下了帷幕,我倒是為之送了一口氣。反觀風如意,此時也頗為愜意地靠在列車壁上,微眯着眼睛,一副思索人生的模樣。腳下不時傳來車輛的轟鳴聲,我這倒是佩服周圍的那些人,如此的場景居然也能睡着得,真是厲害!!

“咔嚓!!”一聲清脆的聲音突然傳進了我的耳朵里,這聲音與一直轟鳴的列車聲有些不同,它似乎是從列車內部發出來的。我扭頭觀察着整個列車內部,想尋找出發出此聲音的點。而周圍那些民眾百姓們,卻猛地從睡夢中驚喜,直勾勾望着唯一的一個車門;而從他們滿臉驚容的表情中,我大概讀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有人在外面開門,而這也正是他們極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唯獨風如意,一臉輕鬆;見他這樣,我倒是放心下來。

可世事總非如人願,那列車的門終是被人打了開了。從隔壁照過來的光亮刺的我們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待他進來之後,我才發現發光的正是他手中的老式礦燈。這個東西我從小就見過,但從來沒有摸過,那是我幼年時最現實的夢想之一,就是有機會摸一摸村長家放在柜子隔窗里的老式礦燈;那個時候聽其他夥伴們說,村長家的老式礦燈可是一個寶貝,就像是西遊記里的寶蓮燈,可以發出各種各樣顏色的光芒。想不到今日居然真的被我見到了,可讓我失望的是,那礦燈沒有極其奪目的五彩斑斕,而是單一的亮色,使得滿車廂都亮堂起來。

“嘖嘖!不怕死的人還真是越來越多了!”從那人一開始進來,我就注意到了他。他身穿淡藍色軍裝,頭戴一定印有五角星的大檐帽,可能是冬天的緣故,他整個身子都穿得像熊一樣,極其臃腫。

他一個人進車廂環視了一周後,我還以為他還趕我們出去,可他遲遲沒有作聲;直到在走的時候,他才是扭頭對我們說道,下車的時候注意安全!他居然沒有管我們,這讓我有些莫名其妙?

風如意嗤之一笑,說道:“這種情況他在過去見多了!其實這些列車員,大多也是貧苦出生,所以他們明白上車來的無一不是走投無路,又搭不起順風車的人。所以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風如意可能也是對周圍那些民眾說的,他這樣故意大聲一講,我頓時感覺周圍的氣氛就有些變了。本來驚恐的面容,此時皆都放鬆下來,看來他們也是第一次爬車了,否則像風如意這樣的老油條,又怎麼會驚慌失措呢?

“如意叔,你當年來過天水?那就幫我講講那邊的情況吧!”我想起了方才風如意說自己隨着他父親一起來過天水。

風如意笑着點了點頭,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很是無奈,也許正是他的性格使然,先給人希望,然後再硬生生把對方的希望摧毀掉。他說,在過去確實與父親來過天水,而且也是爬車來的,甚至在回去的時候依然如此,可不知道為什麼,除了記得來過此地,其他事情根本想不起來了。

我心底有了一個猜測,很可能就是因為風如意在過去整個人瘋癲的時候,他父親帶他來天水尋求治療,可最後自然是無終而返。至於風如意所提到的記憶模糊,必定是他之前所中得蠱所致。我沒有當面提及這個問題,生怕我不小心再一次惹得風如意回憶起那個痛苦的過往。

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一般,風如意反而朝着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我明白,在過去那段歲月里,他承受的折磨遠遠比旁人多了很多,所有痛苦、煎熬、怒火,都被他隱藏在內心深處,我相信,未來他一定會去一次苗疆的,因為我從他的眉宇間看出了那一份獨有的堅持!

周圍的人再次陷入死一樣的沉寂中,或許是因為彼此都比較陌生,所以寒暄了幾句就緊閉雙眼,默不做聲地休息起來。風如意卻從背包里掏出了兩個焙子,把其中的一個遞給了我。本來打算餓肚子的我,見到如此大的焙子,目露精光;伸手接過來之後,便開始狼吞虎咽地咬了起來。

待到直徑達到十厘米左右的焙子全部下肚的時候,我才想到一個問題,這焙子是從何而來?一路而來,我根本沒有看到風如意去買啊?記得在那個如意界中,有得也只是**饅頭,哪裡有如此美味的焙子呢?

當我把心中疑問向風如意傾訴出來後,他確實爽朗地笑了起來,久久之後他才告訴我,正是寶雞那個彪形大漢送給他的,至於他和那個彪形大漢如何認識的,風如意無論如何都不肯與我細說,最終我旁敲側擊,才明白,似乎那個大漢是他的弟弟。

雖然沒有解決我心中的疑問,可當風如意說那大漢是他弟弟的時候,我的下巴幾乎都快要落到地上來了。眼前的世界觀瞬間被顛覆了,呆萌的身高比例,怎麼能讓我相信那個人就是他的親弟弟?而且顏值上的差別也很大啊!直到風如意不情願地和我解釋說,是他同父異母弟弟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看來,當年他父親的風流債也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