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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入海底之後,孟然首先看見的便是不遠處的夢君。說來奇怪,海底並不像海綿一樣漆黑,一襲黑衣的夢君,胸前似乎有什麼東西散發著泛白的光亮,將眼前的海底能照個大概,夢君身前還有一白衣男子,平躺在一片落葉之上,葉子十分大,還帶着鮮活的綠色。

孟然驚的獃獃的蹲在原地不敢動彈,忘川見孟然眼神獃滯,順着她的眼神看了過去,這才看見不遠處的夢君和陌生男子,忘川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見到此景,並沒有太多驚訝,反而心中有一絲竊喜,總比什麼都不遇見的要好,至少出去的機會更大一些。

“想出去是嗎?”夢君似乎突然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冷冷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孟然和一臉冷靜的忘川。

“是。”忘川毫不隱晦自己內心的想法。

“簡直就是妄想。”夢君冷哼一聲,胸前的光亮越發的明顯,伴隨着她情緒的變化,身上的妖氣瀰漫到整個海底。

忘川也不答話,只是站在原地冷靜的看着一臉不屑一顧的夢君,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先前在樹海的幻境中,有些天真,有同情心,身上還沒有妖氣。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夢君,不僅身帶妖氣,臉上也沒了先前的天真。

“本打算讓你們多活幾日,沒想到你們自尋死路。”夢君大喝一聲,身上的黑衣瞬間在海底飄蕩,像被風吹起一般。頭上的青絲像繩索一般在水中狂舞。

“我們尋的自然是活路。”忘川依舊穩穩的站在原地。

“放肆。”夢君大喝一聲,一掌排在地上,掀起層層水花,向著孟然和忘川的方向飛奔而去。

忘川自然明白這樣的萬年老妖,法力定不是弱的,哪裡敢硬接,拉起孟然就像一邊閃去。

“有點意思,還是個修仙之人。”夢君見忘川身上因為修得仙骨散發的淡淡的輝光,冷哼一聲。

“夢君姑娘,不要再造殺孽了。”忘川趁着這間隙,本想渡她,萬年妖身,已是吸盡天地精華,若不在造殺孽,潛心修習,假以時日,也能撿個散仙做做。

“殺孽?”我殺了你們二人便是殺孽?”夢君聽見忘川的話,黑色的衣袖十分用力的像後甩去。

“天下萬物,凡是有生命之物,便有魂,有靈,你殺了它的肉身,便將它的魂靈千刀萬剮,如此不算殺孽算什麼?”忘川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

“那長煙就該死?”夢君一聽見忘川的話,整個人再次大怒。蒼白的指尖長出如劍一般鋒利的指甲。

忘川看了一眼夢君身後的白衣男子,男子看起來很年輕,二十來歲的樣子,緊緊閉着雙眼,絲毫感覺不到他的陽氣,此人看來已死很久,真是可憐之人,死後肉身不得解脫,魂魄無依無靠,自然是不能投胎重新做人。

孟然此時十分懂事的躲在忘川身後,好歹能擋一陣是一陣,面前的夢君哪裡還有一點仁心,先前身上並沒有妖氣,說來也奇怪,這時滿身的妖氣,就連她法術這麼低的都能覺察,這個妖當真是太猖狂了。

“五千年了,我等了他五千年,你看,我的頭髮都長這麼長了,他還沒有醒來。”夢君胸前的亮光稍微暗了暗,隔着海水更深了些,她就像這海底虛無的幻影一般,飄渺而不真實。

“你為何不放手?”忘川始終冷靜的站在不遠的地方,似乎冷眼旁觀夢君的一生。

“放手?你叫我如何放手?我都等了五千年了,怎麼能夠放手?”夢君眼神里滿是哀傷,原來妖也是有喜怒哀樂的,妖也是有心的。

“你用元神養着他的肉身,他的魂靈如何找到歸宿?”忘川嘆了一口氣。

“歸宿?他說過,這世間的女子,只愛我一個,我便是他的歸宿。”夢君高傲的抬起頭,就像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一般。

“痴兒。”忘川此話像是在總結一般。

“痴兒?那是因為你不懂愛?”夢君輕蔑的看着忘川。

“七情六慾,大多讓人沉淪,看破紅塵,方得自在。”忘川像一個看破紅塵的神仙一般。

孟然再他身後撇了撇嘴,看破紅塵,你爺爺的,才幾歲啊,看破紅塵。

不幸的是,孟然心底所想,瞬間被忘川和夢君全部明了,忘川嘴角抽了抽,並沒有過多的話。夢君邪魅一笑,說道,“那我就讓你看不破紅塵。”

說罷,夢君瞬間從忘川眼前消失,孟然和忘川心中大驚,等孟然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在夢君手裡,她如劍一般鋒利的指甲緊緊扣住孟然的頸。

“夢,夢君姑娘,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孟然眼見自己成了夢君岸上魚肉,現在只求多福啊。

“我跟你有什麼話好說?”夢君似乎並不急於一抓斃了孟然。

“咱倆的話可多了,你忘了前幾日,咱倆蹲在茅草屋前說了好多話呢”孟然現在也只能死皮賴臉的套近乎了。

“你說要看破紅塵,我殺了這女子可好?”夢君微微一笑,滿臉的天真,似乎她說的不是殺一個人,而是在摘一朵花一般。

“不可,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取她性命。”忘川身上雪白的衣衫因着體內層層仙氣的動蕩而飄動。

孟然要是平時聽見忘川這話,保准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可是現在自己就在夢君的手上啊,忘川怎麼快的過這妖啊,只要她動一根手指頭,自己就小命嗚呼了。

“就憑你?”夢君滿眼都是不屑一顧。

“咳咳,夢君大神,咱們無冤無仇,我和這個人又不熟,你看放了我,你們倆想怎麼打怎麼打,我在旁邊為你助威,你看可好?”孟然再次發揮自己厚臉皮的功力。

“不熟?我記得,你說,他是你夫君。”夢君偏偏在這件事情上記憶好的很。

“啊?夫君,額,是啊。”孟然瞬間變成苦瓜臉,眼淚在眼中打轉。

“想當年,我還在我媽肚子里的時候,因為我家欠他家一隻雞,我媽便將我賣給他家。從我還在我媽肚子里的時候,他便是我的夫君。待我長大,便是江南第一美人,這世間的男子都以娶到我為傲,可偏偏我就只值一隻雞的錢。太虧了,自從嫁入他家,我就沒好日子過,天天劈柴喂馬,還要挨妯娌的罵,日子真不好過,你還不如殺了我算了。”孟然一邊說一遍嚎啕大哭,跟真的似的。

“好,我答應你便是。”夢君聽見孟然的話,再次眼淚泛濫,一顆顆滾下來,匯入這無盡的海域。

孟然一聽見夢君這話,趕忙止住哭聲,這妖,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忘川聽見孟然這話,乾脆站在原地不動,一副袖手旁觀的表情。

擦乾眼淚的孟然,眼睛還是紅紅的,轉頭看着夢君直率的說道,“你還是放了我吧。“

“你不是要求死嗎?“夢君坦然道。

“我現在又想活了。”孟然吸了吸鼻涕。

夢君拿下放在孟然頸間的手,饒有興趣的看着孟然,手中幻化成一道黑煙,輕蔑的笑道,“我最不喜歡多變之人,今日,你是死定了。”

忘川見事情不對,飛奔向夢君,試圖阻止夢君的手。孟然自然之道事情不對,趕緊使用縮地術奔到躺在葉子上的白衣男子身邊,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刀,緊緊貼着白衣男子的頸。

夢君一手被忘川制住,只能滿眼焦急的看着要殺白衣男子的孟然,眼中的怒氣大盛,怒喝道,“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汗毛,我要你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要我放了他也簡單,你放我們出這幻境。”孟然知道現在眼前的男子是最好的棋子,這一步走的險,只能破釜沉舟。

“放你們出去,笑話。”夢君大笑兩聲。

“我說過,這幻境出不去。”夢君眼中泛着火一樣的顏色。

“那我就只好要他為我們陪葬了。”孟然故意嚇唬夢君,手中的小刀迅速像白衣男子的頸見刺去。

“長煙。”只聽見一聲大吼,忘川手中的夢君身形大變,纖細的胳膊瞬間變的如枯枝老乾一般,鋒利的指甲越發的鋒利,胸前的亮光越發的明亮,似乎想要照亮整個海底一般。孟然獃獃的看着眼前的夢君,原來她是一隻烏鴉,一隻萬年烏鴉,還可以長的這麼美。

變成烏鴉的夢君喙十分鋒利,向著孟然持刀的手啄去。孟然哪裡還敢動,變成烏鴉的夢君不知大了多少倍,簡直就是一個龐然大物。忘川見孟然又危險,匯聚手中的靈力,一掌像夢君的翅擊去,夢君的注意力全部在孟然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忘川這一掌。

吃了一掌的夢君跌落在地,轉頭狠狠的看向忘川,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翅大翅一揮,忘川便被揮出去,跌落在地。

解決完忘川現在輪到孟然了,孟然看着滿臉皺紋的夢君,原來她的元身這麼的,這麼的……

“你有沒有問過他?”夢君聽見孟然的聲音,頓了頓。

“你要他這樣行屍走肉一般,空有一副不死的軀體,你有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孟然滿臉正經,抬頭直視夢君滿是滄桑的眼睛。

“你放過他吧,也放過你自己。”孟然冷靜的說道,完全都不是她平時懦弱的樣子。

“如果你答應放我們出幻境,我可以讓他活過來。”孟然乾脆放下手中的小刀,表示出誠意。

“你有辦法讓長煙活過來?”夢君痴痴的問。

“可以,不過只能一剎那,你願意嗎?”孟然正經起來倒還挺像回事兒的。

“我……”夢君滿臉的而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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