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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奈似乎將這個信息消化了很久,沉默許久後他竟拿起花獨酌手邊的酒瓶,不管不顧的喝了一大口。酒能平復人的情緒,酒能麻木人的神經,酒在某些時候,確實是個好東西。

喝完酒後,久奈似乎才找回說話的勇氣,他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兇狠,他問道“那你如今是誰?”

“我叫自己君媚。”我看向他說“你可以叫我媚。”

“媚?may?哈哈哈……”他聽了我的回答後,大笑出聲。他的這笑聲在這輕聲細語的酒吧中顯得十分突兀。服務生與星星落落的顧客都被這笑聲引來目光,紛紛看向我們這桌,但是卻無人出聲打斷他的笑。因為這笑聲太過慘淡,這哪裡是笑,這分明就是哭。

甚至比哭更讓人悲痛。

久奈用手指着我,那手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略帶顫抖,他說“好一個媚。媚與may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你告訴我,你叫這個名字,墨竹她同意了嗎?我不信墨竹心理也是這麼想?”

“may與媚是同一個人,君與君也是同一個人,無論是may還是君墨竹,都是我一個人而已。小哥哥,你難道不為我終於找回自己而歡喜嗎?”我看向久奈,目光逼視着他,問話的聲音不輕不重,但是帶着明明白白的質問。

“歡喜??你選擇叫媚,我如何還能歡喜?從頭到尾,無論我為你付出多少,你心裡依舊選擇了李南山?為什麼??我與你相識的比他早,我也同他一樣護你,愛你,甚至不惜捨去自己的性命,為什麼最後你選擇的是他而不是我?我在你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陪伴在你的身邊。為什麼最後會是這樣?”久奈一聲一聲的質問,在最後一聲為什麼中,他的唇堵上了我的唇,帶着絕望一般的吻,我第一次體會。

我推開了他,對於久奈突如其來的吻,我怒極,揚起手便要扇上他的臉頰。在手掌將要落於他的臉頰處時,堪堪停住。他每次見我時都暖意帶笑的眼睛,此時蓄滿了絕望與瘋狂。

被這樣一雙眼注視,我竟覺得自己對他做了何其殘忍的事。

遇見他時我不過3歲,如今一晃千年,緣分斷斷續續,卻沒有斬斷。

無論他以前是不是將我遺棄,但是千年的尋找與等待,無怨無悔的付出與愛戀是沒有辦法抹殺掉的。

很多事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也印在了我的心中。

可是我只有一顆心,雖然不會跳動,但是卻真實存在。

我只能選擇一個人,選擇一個將我那顆心填滿的那個人,而那個人是李南山不是久奈。

所以我只能對其餘的人都選擇殘忍,無論愛的多深,與我都只是有緣無分。

我將揚起的手收回,順手拿起水杯仰頭喝盡了杯中的水。等水流進腹中,我才發現這不是水,而是花獨酌不知何時倒入的烈酒。

那烈酒熨燙着我的五臟六腑,那酒將我混亂的思緒神奇的撫平。我看向久奈,一字一句,將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的話,說出。

我說“我知道,你想知道自己在墨竹心中的位置我現在告訴你。3歲時我遇見你,依賴你,信任你,那時我還小,應該還不至於愛上你,畢竟3歲的孩子根本不懂愛。5歲時我遭遇人生重大的變故,你沒有陪在我身邊。你說你出去幫我般救兵,被老道抓去。好,我信你。可是事實是什麼,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說到這裡時,久奈眼神竟是暗了下去,我知道,自己猜中了。因為剛成型的鬼胎很容易被戾氣重的活人給殺死。那時殺我母親的那些官兵,一個個都戾氣深重,兵荒馬亂下,他很容易被打到煙消雲散。所以他當時逃離,我如今想來也不能全部怪他。畢竟每個生物都希望存活,而不是死亡。

“我二十歲時,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或許不會遇見彼得,成為吸血鬼。那時我雖然不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在君墨竹心裡,你一直是她的小哥哥。

500年前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那時我以為自己愛上了李延年,可實際上,我真正愛上的人是被李延年附身的你。很神奇是嗎?我用may的人格愛上了你,所以彼得才會將我記憶催眠更改,他怕我愛的投入,陷的太深。

那時我的記憶十分混亂,如今我將兩個人格融為一體之後,再回想起當時,倒是能將記憶連接起來,看清一個大概。

李延年救了我不止一次,可是我卻遲遲沒有愛上他。唯獨後來你附身與他,我才發覺自己竟然愛上了這個男人。那時我不知道自己愛上的是你,而你也一直以為我愛的那人是李延年。兩個相互不知情的人,早晚會產生巨大的誤會。

你後來強佔了我的身子,說了那麼多不堪入耳的話,都是最好的證明。

而我發誓要殺了你,帶着對你的恨意,一直將你記在心中。所以這愛,最後變成了恨,再到現在,恨又變成了釋然。

之後你消失了500年之久,而我卻在這段時間裡遇見了李南山。

很多時候不是遇見的時間早,就會得到一個好的結果,而是遇見的那個時間要剛剛好。

剛好我做好被愛的準備,而那個愛情又剛好出現。

愛情不只只是愛,還有信任與熟悉。

你一開始做的選擇,便註定了我們不會有一個美好的結局。

你想知道自己在我心中是什麼樣的位置,我現在告訴你,愛過,並且不會再愛。”

“愛過,並且不會再愛?”久奈重複着這句話,雙眼中的神采漸漸暗淡,面如死灰。

“我從深海出來找你們,就是為了與你將這些年的執着與感情做一個結束,也說一個明白。總好過彼此都糊裡糊塗的陷在這無望的愛中。”我知道今天說的這些對久奈來說可以算是句句刺痛他的心臟,可是我不得不說。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心中卻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很多話早就該說,只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說。如今我將兩個人格融為一體後,才終於將自己的心看清,也因此更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此時說出這些話,再好不過。

“喝酒,喝酒。今天我們三最適合喝酒,只可惜這酒不夠好。”花獨酌將酒瓶擺在我與久奈面前,一人一瓶,不多不少。

久奈拿起酒瓶仰頭就喝,不一會滿滿一瓶的白酒只剩下一個空瓶,那瓶子在酒吧的燈光下折射出冷漠的空寂。似乎暗示着,這場不愉快的談話最終的歸宿。

久奈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看的人心裡發毛。我想他似乎要說什麼,但是即使有千言萬語,也無法在說出口。

我如此直白的將他推出自己的情感之外,他又能在說什麼?

祈求我從新考慮?

發誓報復,詛咒於我?

久奈不會這樣做。

他將目光從我面上移開,決絕的,沒有一絲留戀,也不曾有一句告別,他只是起身,轉身,離開了這裡。

久奈如果想走,沒有幾個人能攔得住。況且,我也沒攔住他的理由。

他身形很快,只是幾步,就徹底消失在我們面前。

這根本不是正常人類的速度,所以也不知道這酒吧中有多少看到這一幕,但是至少沒有人發出驚呼聲。大家依舊喝酒,聊天,唱歌,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剛剛發生的事情。

我側頭看向還在品酒的花獨酌,問道“你不走嗎?”

“我又沒愛過你,也沒被你愛過,我走什麼?”他看都沒看我,依舊眯着眼,品着他的酒,品過之後,便是皺眉將酒瓶推到一邊。然後繼續打開下一瓶酒,繼續周而復始。

是啊,他也沒愛過我,我也沒愛過他,所以他走什麼呢

只有愛過傷過的人才會離開,久奈就這樣離開,沒再說什麼。

我搖了搖頭,將花獨酌給我的那瓶酒喝了一個乾淨、

我又想讓久奈說些什麼呢?

真是強人所難。

我與花獨酌在酒吧中一杯一杯的對飲,彼此無話。偶爾碰杯,彼此間卻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各自喝各自的酒,想各自的心事。

舞台上的歌手略帶滄桑的嗓音成為最好的背景樂,讓沉默的人不覺得孤獨。

“想問天你在那裡

我想問問我自己

一開始我聰明結束我聰明

聰明的幾乎的毀掉了我自己

想問天問大地

或著是迷信問問宿命

放棄所有拋下所有

讓我飄流在安靜的夜夜空里

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

反正我的靈魂已片片凋落

慢慢的拼湊慢慢的拼湊

拼湊成一個完全不屬於真正的我

…………

我不願再放縱

我不願每天每夜每秒飄流

也不願再多問再多說再多求我的夢

我不願再放縱

我不願每天每夜每秒飄流

也不願再多問再多說再多求

我的夢……”

歌詞煽情,歌聲動情,我不知覺的跟着哼唱起來。

我並不常聽流行歌曲,跟不常聽這種煽情的音樂。

問天問大地,問宿命,問了這麼多,最終不過是遵從了自己的心。

我又喝了一杯酒,再倒酒時,瓶中的酒已經空了。

我看向花獨酌,他搖着酒杯中最後一點酒,說“沒了。”之後他將那酒仰頭喝盡,沒有給我留下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