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變成了死去的諾娃,如今我都能體會出來所有不曾出現過的情緒,我的理智想告訴自己,我不是諾娃,可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明明吸血鬼沒有心,我卻說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多麼可笑。
當我眼前再次恢復清明時,彼得已經將伊利亞諾的那些孩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在他準備將蘭迪的頭擰下來時,我開口聲音悲哀婉轉的叫出了“瑪斯撒拉。”
這個名字一出口,我的眼淚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的衝出眼眶,完全模糊了我的視線。
彼得手中的動作停止了,他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面上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驚訝喜悅還有內疚自責與心疼。他將擋在他面前的那些同類毫不留情的撕碎,血族中實力就決定生死,所以攔着彼得的同類都會輕易被撕碎,沒有懸念。
彼得用最開的速度朝我而來,或許是有伊利亞諾的指示,那些同類開始漸漸後退讓開了一條路,方便彼得朝我而來,沒有同類再來阻攔。
彼得站到我的面前,他情不自禁的喊道“諾娃。”
我想搖頭說不,我不是諾娃。可是身體與嘴裡說出的話都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我說“拉薩,我沒有背叛你,從來都沒有。”眼淚無休止的流,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都用淚水發泄出來。
吸血鬼流淚,多難得一見的場景。
彼得快速的將釘在我身體里的銀釘拿掉,之後將我抱在懷裡,他說“我知道,你沒有背叛我。是我狠狠的傷害了你。”
我伸手拿下頭上帶着的花環舉到彼得的面前,我說“你送我的花環,我一直都帶着。我從來都不怪你,如今我記起了前世的一切,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好嗎?”
彼得看着花環,眼裡更加動容,他拿過花環小心翼翼的將它戴在了我的頭上,“好。我們像以前一樣,好好的在一起。”
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好像抓住了多麼珍惜的寶物,小心翼翼又握的緊緊的不敢放開,我將頭埋進彼得的懷裡,語音顫抖的說“拉薩,我愛你。求你相信我,我愛你。”
“我相信。”彼得低下頭,深情的吻上了我的唇。
只是我嘴上說的與心中所想完全不同。
愛,你當年狠心的殺了我,又怎麼會愛我。我不會再上當,我不會讓你再一次傷害我。
我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伊利亞諾籌劃的一切都在於我。他殺不了彼得,而諾娃可以。
我腦中吶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能這麼做。可是我的身體卻不受我的意志驅使,我抽出不知何時藏在長裙中的銀制匕首,狠狠的朝着彼得的心臟位置扎去。
力道又猛又狠,傾注了我的全力,結果可想而知。
他沒有防備,而我有備而來。
匕首沒進他的胸膛,彼得身體變的僵硬,之後他目光溫柔的看着我,神情竟然帶着解脫。他說“我不怪你。”
難道他認為自己被我扎這一下是給諾娃還債?
難道他一直都知道諾娃恨他?他是不是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但是他心甘情願?
彼得將匕首從胸膛中拔了出來,之後他抱着我站起身,他俯下身,溫柔的說“我帶你回家。”
或許到這裡我的使命就結束了,所以我又找回到了自己的理智。而諾娃的那些喜怒哀樂在我身體中統統不見。
我依舊是may,吸血鬼may。
剛剛一直看着我倆演苦情戲的同類們終於再次一擁而上。我身上有傷,沒有辦法幫忙,即使沒有傷,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畢竟連600歲的韓木子我都沒辦法打贏。
彼得因為被我用銀制匕首扎穿了胸膛,他的動作完全不如最開始那樣利落。
重重包圍下,他還要護着懷裡的我,似乎今天我們的是真要死在這裡了。
我無奈的嘆口氣說“彼得,你怎麼都沒帶幾個幫手過來。”
他躲過一處攻擊後,低下頭看了我一眼,說“剛剛還叫我薩拉呢,這麼快又改回去了。”
“你知道,剛剛的我被人催眠了。”我白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與我開玩笑。
“幫手馬上就來了。”彼得笑了笑說。
“來的真慢。”聽他說有幫手,我心理也就落地了。索性閉上眼,在他懷裡好好休息。
彼得說的沒錯,就在他左肩與左側肋骨被 同類砍傷時,救兵終於到了!
救兵人數並不多,李南山就在其中。
他怎麼會和彼得的人一起來?沒等我再多想,彼得抱着我一個轉身,躲過背後砍來的銀色砍刀,拿刀的不是別人,正是蘭迪。
但是也多虧他這狠辣的一刀,將彼得逼出了圍攻的中心地帶,才能輕易的與外部來接應的援兵們匯合。
混亂的打鬥中,李南山也在其中。他怎麼會是這些吸血鬼的對手,我伸出手想阻攔,可是距離遠,他並沒有看見。
正在我焦急期間,彼得抱着我突圍到李南山身邊,之後他將我交給了李南山,他對李南山說帶她先離開。
李南山抱過我,轉身朝着教堂外跑去。我越過李南山的肩,看向身後依舊在打鬥的彼得。
他少了我的拖累,動作比之前敏捷不少,可是他身上的傷還在繼續增加。
李南山帶我離開的過程十分順利,畢竟伊利亞諾的目標不是我們。
李南山帶着我跑到燈火通明的市區,雖然是午夜,但是依舊燈紅酒綠,夜歸人比比皆是。
他將我放下,目光帶着擔心也心疼。他說“你回公寓去,離巽在那裡,他能幫你療傷。我回教會去幫忙,彼得會安全回來,我也會安全回來。”
我想阻止他回去,那裡絕對不是李南山該參與的世界。
可是他卻阻止了我的話,他說”他救你出來,我必須回去。有些事是必須做,與生死無關。 ”
他如此說,我還能如何阻攔?
“一切小心。”我心中千言萬語,最後只能說這樣一句無力的話。我想與他一起回去,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身體重傷,只能是累贅。
“看你平安,我也可安心。放心,我會平安回來。”
李南山的背影直到在我視線中消失,我才轉身朝公寓的方向踉蹌走去。
這是彼得與伊利亞諾的惡戰,我是他們的一步棋,李南山卻是棋局之外的人,被我連累進來。
回到公寓,離巽正焦頭爛額的對着面前的陣法發獃。而我離開時還與我劍拔弩張的凌兒卻不在公寓。發生了這些事,李南山應該提前將凌兒送回了南山。
見我回來,他來來回回揉了揉眼睛,之後嚯一下站了起來,掀翻了桌子跑到我的面前,他激動的說“你回來了?”
我倒在沙發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見他如此激動,我不想掃了他的興緻,可是我又實在沒有精力做出一副同他一樣激動的神情。
只好應了一聲回來了。
離巽向著門口左右張望了一會,轉過身問我“李南山呢?”
“他一會回來。”我抬起手遮住了眼睛,無力的回答。
“什麼意思?他去救你,你把他自己扔那了?”離巽嗓音提高,朝着我尖銳的問。
“麻煩去冰箱幫我拿幾袋血,我很餓。”我不想與他討論這個問題。
“這種時候你還知道餓?你還能吃的下?你知道你失蹤這幾天,李南山是怎麼過的嗎?他整個人像死了一次,都是為了你!!”離巽情緒已經剋制不住的歇斯底里,我想他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如果他有那個實力。
既然他不幫我去取血,我只能拖着疲憊的身子,從沙發上起身,走過離巽的身邊,去廚房冰箱里拿血。
冰冷的血液從食道流進空虛的胃中,疼痛的神經開始變的麻木。我也不希望自己提前回來,猶如一個逃兵,逃避自己本來應該面對的責任,將親近的人推向萬劫不復,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說些無關疼癢的話,既可悲又可笑。
離巽似乎對我的無視忍無可忍,他竟然揚起手打掉了我手中沒有喝完的血袋。血袋在空中划過一個漂亮的弧度,最後砸在白色的冰箱上,血噴出血袋,洋洋洒洒,灑了一地。
暗紅的血與白色的地磚相呼應,離巽停止了聲音,屋子中靜的可怕。
我將目光從灑在地上的血移到離巽的身上,他目光去與我想對,鼓起勇氣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動了動嘴,什麼都沒說。
“浪費了。”我喃喃自語般的說了這樣一句,之後去衛生間拿來抹布,蹲在地上開始一下一下將血跡擦乾淨。
離巽也蹲下,面對着我,他聲音平靜下來,他說“我知道你也難過,你能平安回來,他一定很開心。”
我扔掉手中的抹布,雙手捂住臉,李南山,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後來離巽將我我身上的傷口做了包紮,我與離巽沉默的坐在沙發上,聽着客廳中鐘聲的一分一秒的滴答聲,直到黎明之前。
公寓的門開了,我與離巽同事站起身衝到門前。
李南山蒼白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他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