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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你冷靜一下。”我強硬的分開了李母抓着李可手腕的那雙手。

李可細白的胳膊如今已經被她母親握的紅腫。

“我的小可不能走。”李母的雙手依舊胡亂抓着,最後死死的握上了我的手腕,她的聲音歇斯底里。李母情緒已經到達了邊緣,她竟然雙腿一軟,就這樣直直的跪在了我與李南山的面前,她說“你們不能將她帶走。她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的肉,也是我的命。你們不能帶走她。”

我連忙將她從地上攙扶起身,摟住她顫抖而瘦弱的身子,安撫道“伯母,小可不是死了,她只是去別的地方生活,而且會生活的更好。”

“她才九歲,哪裡會比家裡還好?”李母拽着我的手,本來美麗的臉龐,此時蒼白而衰老。

“她去的地方不遠,她找的那個男人你們也應該知道。”我也不清楚李可對她的父母說了多少,但是如今這種情況,我認為很多事還是說明白一些比較好。

“我從來不知道小可認識過什麼男人。”李母說這話時看向小可,她身影溫柔下來,怕大一點聲音就將她嚇跑,她說“小可你還小,壞人的花言巧語很容易就會將你騙了。”

“李可從小失明,可是卻能同別的孩子一樣讀書,認字,更可以說出顏色,躲避障礙。一個失明的孩子怎麼能做到這些?”李可的父親既然來找李南山幫忙,就是相信小可身邊有某種東西一直存在。而李南山也明確的和他說過,那東西確實存在。

李母一直在搖頭,她反覆的重複着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冷靜下來,逼迫她不得不與我對視,我的聲音有些尖利,我說“你要面對現實,你們一直都知道李可的變化是不正常的,可是卻放任縱容,不敢認清現實。如果你們一早將李可與她身邊的東西斬斷分開,可能如今的小可根本不會離開你們。”

“我們一直以為小可有異於常人的本領。”李母無力的垂下頭,淚水無力的流淌。

其實我說的很殘忍,並且不負責任的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這對可憐的父母身上。如果當初一開始他們就找高人將郎王隔離在小可身外,以郎王那執拗痴情的性格,也萬萬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況且,郎王一隻幾千年修行的妖,又有幾人能將他隔離?

李南山說過,以郎王的修行,早都可以修成仙道,無奈卻為了元依柔而甘願忍受這紅塵之苦。

如此執拗的妖,誰能讓他動搖?

只要小可是元依柔的轉世,那小可離開她父母的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

“就算你們今天強將小可留住也於事無補。”因為郎王會親自來,將小可帶走。

一直站在門裡聽着門外一切聲音的李律師終於開門,走了出來。

他憔悴的站在那裡,聲音疲憊沙啞,他那雙眼布滿血絲,這是一個幾夜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的父親,這是為女兒操碎了心的父親。他那雙眼看向我,他說“你們一直說的跟在小可身邊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一隻狼妖。”李南山平靜的回答。

“狼妖?”李律師將目光看向李南山,他又問“為什麼這妖從小可生下來就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悲傷到極端反倒冷靜下來,李律師似乎找到了這件事的源頭,他如今平復了自己的心緒,開始要將這件事的始末弄個清楚。

“李可是這狼妖妻子的轉世。”李南山答。

被李南山抱在懷中的李可低下頭,對於她是元依柔轉世這件事,她並沒有自己說的那樣看的開。

“所以他一直跟在小可身邊?”李律師又問。

“是的。”李南山回答。

“小可是第幾世?”李律師的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出乎意料。律師就是律師,思維永遠比一般人縝密。

“第三世。”

“三世,這狼妖對她妻子的愛確實讓人動容。”李律師將目光落於小可身上,目光慈愛而悲傷,他說“小可,你有前幾世的記憶嗎?或者說,你有最開始狼妖愛着的那一世的記憶嗎?”

李可沒有說話,她只是一直垂着頭,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小可,你不是他愛的那個女人,你不是他的妻子。你這一世只是小可,是我們的孩子。”李律師向李可走去,身形單薄但是卻一直都有着父親的威嚴與包容,他說“小可,你只是他妻子的代替品,這一世你死了之後,他會繼續尋找下一世,但是他的記憶里永遠沒有李可,只有他最開始的那個妻子。”

這個道理李可她在來時的路上就說過,她不在意。可是真的不在意嗎?越愛一個人會越在意,現在的李可或許不在意,但是以後長大的李可呢?還能不在意嗎?

李律師走到小可面前,朝她伸出手,聲音溫柔的說“小可,和爸爸回家吧。”

李可抬起頭,臉龐早被淚水浸濕,她泣不成聲,哽咽着說出“爸爸”兩個字後,就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淚水,可是身體卻再不停的顫抖。

這個九歲女孩的脆弱與悲傷終於爆發,或許他父親的一席話就是將她拽出這局中的力量,讓她認清自己的處境,看明白未來崎嶇的路途。

就在李可張開手要投進父親的懷抱時,一道強光將兩人阻隔開。那光怕傷了李可,所以多半都打在了李律師身上。

李律師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都淬不及防。

李可掙脫掉李南山的懷抱,哭喊着跑向倒地的父親。而罪魁禍首卻將跑向父親的李可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他說“小可,你是我的。”

郎王竟然離開遠山來了這裡。

那剛剛的那些對話郎王也都聽了進去?所以他才現身,所以他才出手打傷了李可的父親?

只是他這一道法力下去,也將他與李可之間這九年培養出的感情打散了。

李可掙扎着,雙手握成拳不住的拍打着郎王的身體,“放我下去,你為什麼要打傷我的父親?”聲音凄厲尖銳,一直尚算平靜的李可,終於被郎王這突如其來的暴力而弄的崩潰。

“小可我不讓你離開我。”郎王根本不鬆手,死死的抱着李可,轉身就要離開這裡。

李南山去查看李律師的傷勢,而我則擋在了郎王的面前,對他說“你不能就這樣將李可帶走。”

“你能擋的住我?”郎王沉下聲音,渾身散發的壓迫感,足以讓我退宿。對於危險的東西,本能的想要逃離,這是生存的本能。

我強鎮定住自己的身體,使得自己能繼續站在他的面前,保持着聲音的平靜說“郎王,你看看自己懷中哭成淚人的李可,你再看看倒在你身後奄奄一息的人類。你將這整件事都逼上了絕路,即使帶着李可離開,難道你就以為自己能安生的與李可再續你的前緣?”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郎王大手一揮,強大的氣朝我襲來。我閃身躲避的功夫,郎王抱着不斷掙扎的李可已經離開了這座樓。

我追了出去,可惜晚了一步,他們踏上青鳥,消失不見。

這一出鬧劇最後竟是如此收場,郎王親手將李可最後的念想斬斷。

我走回李家時,李可的母親握着躺在床上的李律師的手默默流淚,我想這婦人一輩子都沒流過這麼多的眼淚。那淚像流淌不禁的河流,一直流,一直流。

我走到李南山身邊,問“李律師怎麼樣?”

“沒大礙了。”

“我沒能攔住郎王。”我垂下頭內疚的說。

“沒人能攔住他。”李南山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頭,他說“這件事被郎王這樣一鬧,或許到算是轉機。”

“即使小可想回來,郎王會放手嗎?”郎王能為了自己心中所愛等上三生三世,我怕小可劇烈的反抗會激怒他,讓他釀下更大的禍。

我與林南山同小可的父母告別,李母只是機械似的點頭,女兒被人帶走,丈夫又受了重傷,她一個婦人,確實難以承受。

李父躺在床上朝我們無力的擺手,之後他閉上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他吶吶自語的說“我想小可。”

孩子就是父母的命。

“我們去遠山吧。”我拉着李南山的手,認真的看着他。

“好。”李南山笑着回答我。

再次來到遠山,剛到山下,就見到了青鳥,他化身青衣小童,對我們恭敬的說“主人正等着你們。”

等我們?我與李南山對視一眼,同樣不懂這郎王葫蘆里又賣的什麼葯。

青鳥載着我們飛到山頂,穿過亭台水榭,我們被引到了主卧。

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乒乓的東西碎裂的聲音。

青鳥敲了房門,古色古香的木門被打開,屋內的景象一覽無遺。

李可站在主卧中央,她的周圍都是碎裂的瓷器物品。手中還舉着一個瓷白的花瓶,下一秒就砸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白瓷。

郎王站在她的不遠處,見李可手中的花瓶碎了之後,便衣袖一揮,又將一個花瓶遞到李可手中。

然後李可再次狠狠將它摔在地上。

這一幕有點像幽默的啞劇,看的我竟有些想樂。

青鳥默默退下,郎王看着我們,有點無奈的說“幫我勸勸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