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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吸血鬼進門是很危險的事情,可是她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或許是彼得對她太好,讓她覺得每個吸血鬼都帶着善意,不會傷害她。

我不會傷害她嗎?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問自己。如果我傷害了她,就能和彼得繼續過這種安逸的日子,那我會毫不猶豫的將面前笑面如花的女子殺死。

可是我知道傷害她,於事無補。或許她也知道,所以才能目光坦然的看着我,無懼無畏。

進門後,我便甩開了她牽引的手。站在院子中,打量着周圍的一切。這院子的裡面同外面看見的一樣簡陋,一個土房子,一個用籬笆圍城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小片菜地,還有幾隻母雞在散步。

這簡陋的院子里只住着面前的女子一人,清貧孤苦,她需要一個能為她遮蔽風雨的人。

她也沒再說話,任我打量。

面前的女子,一直掛着淡淡的微笑,這笑容讓我煩躁,好像她知道了一切,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什麼都知道。她知道我叫May,她知道我也是一隻吸血鬼,她知道我是彼得的親人。

她說她很羨慕我。

她神情平靜,眼裡有着濃的化不開的眷戀與悲傷。她說,我們很像,害怕獨自承受生活的磨難,所以緊緊抓住那一縷遮風擋雨的肩膀不放。

她知道我來此的目的,她知道我希望她離開彼得,走的遠遠的。

她搖頭拒絕了我,神色平靜的說出來決絕的理由,她說,我答應過彼得,所以我不能離開。

但是她答應了彼得什麼,這個女人卻沒有說。至道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答應了彼得什麼。

這是一個秘密,他們之間的秘密,與我無關。

當我手握上那個女子纖細的脖頸,將她拎離地面時,她還在微笑,笑容裡帶着憐憫與悲傷。

她知道我不會殺她,因為彼得,所以我不能殺她。

她說,因為你愛彼得,所以不忍心看他傷心

我愛彼得?

“你愛他嗎?”李南山這句問話輕的猶如一聲嘆息,撫上我的發,打斷了我徐徐的話語,房間內又再次陷入壓抑的寂靜中。

我講了這麼久,這是李南山第一次打斷我。只是一個清淺的問句,裡面卻包含了太多情緒,想用風淡雲輕來掩飾,都無法做到。

許久後我聽見自己說“我愛彼得,只是這愛與你們認為的不相同。”

“我與他相伴千年,這份陪伴和感情早已超脫了情愛的範圍。他是我身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很重要,失去會痛,痛徹心扉,只是無論多痛,這都不是愛。

我身體流淌着他的血液,從彼得將我變成吸血鬼那天起,我們便密不可分,血液相連。我敬他,愛他,怕他,這種心情就像女兒對父親的感情,妹妹對兄長的感情,依賴眷戀,不想失去。

對於要將他搶走的人,都抱着敵視的心態,自私的希望他只能對我一個人好,只能為我遮風擋雨,只能將我護在身下。

只是這種感情無關情愛,無論我們離的多近,做的多親密,我們都無法愛上對方。在我心裡,這是比愛情更來之不易的親情,在這漫長的歲月中,一個能陪我一直走下去的親人。”

李南山沉默的聽着,沒有在說話,只是圈着我的懷抱更加緊了一些。

我又繼續講起了我過去的故事,故事一旦開始,不講完又怎麼能匆匆結束。

那時我真的想就這捏死眼前的女人,可是她有一點說的沒錯,我不忍心看彼得傷心。

我狼狽的離開了那個破敗的院子,只留身後的女人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簡陋的木門被我推的吱呀亂響,那聲音難聽的刺耳。

陽光依舊明媚,可是我的身體卻刺骨的寒冷。

回到我和彼得暫住的四合院時,我看見了彼得皺起的眉頭,顯然我的擅自離開惹他不快,畢竟我現在如此易怒的情緒將隨時會讓體內的人格再次出現。

從我變成吸血鬼後那天起便一直存在的另一個人格,曾經出來過幾次,都被彼得與我強行壓制回去。後來她徹底沉睡在我體內,很久很久不再出現。我以為這場爭奪身體的戰爭終於結束,可現實卻並非如此。

她沉睡了400多年,之後漸漸復蘇,只要我稍有脆弱,她便會佔領我的身體。所以那段時間我和彼得都被她弄的精疲力盡,所以彼得才會禁止我隨便離開。也正因為如此,彼得才會越來越與我疏遠,他一定很懊惱,當初為什麼會選我來陪伴他漫長的歲月。

看見彼得皺起的眉,我這幾天強忍的情緒徹底失控。

我痛苦的抱住頭,跪在地上,眼睛變了顏色,渾身顫抖,無數的力量要衝破身體爆發出來,之後我忘記自己做過什麼。總之我清醒時,四合院已經面目全非,而彼得抱着我坐在還沒被我破壞的一處屋檐上。

我對上彼得憂鬱的眼睛,在他的眼裡,我看見了自己狼狽的樣子。我總是這樣時不時的發作,傷人傷己。

彼得俯下頭輕輕親吻我的額頭,他說,MAY,有我在,什麼都不會發生。

我緊緊抱住他,緊緊的抱住他,把頭深埋在他的懷裡,我見過了那個女人,所以我不相信彼得的話。

他會拋棄我,我好害怕。

那之後彼得一直沒有離開,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可是我心裡隱隱的知道,有些事情馬上就要發生。

一個月後彼得帶回了那個女人,只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經歷了什麼,怎麼會將自己弄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我走過去想幫忙,可是卻被彼得推出了房間,他心情非常不好,他說,MAY,這可不是食物。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李南山,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我再次自嘲的笑了,好似自言自語,又帶點小心翼翼的詢問“李南山你相信我嗎?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去幫忙。我那時都沒有殺她,如今在彼得面前我怎麼能傷害她。”

其實我心中早有答案,彼得不相信我。不信我在血液面前能剋制自己,不信我這個人格和另一個人格。

那時我們已經相處了500年,可是他依舊不信任我。

不等李南山的回答,我便繼續說下去。

我茫然的在院子里徘徊,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我甚至覺得這裡馬上就不屬於我。

我的頭又疼起來,跌跌撞撞跑出去,我當時只是想遠離這裡。我不想給彼得舔麻煩,他有要照顧的人,那個人不再是我。

“就是在那個晚上,我遇見了你的祖師爺李延年。”我將頭更貼近李南山的胸口,手指反覆揉捏他睡衣的一角,然後又繼續講下去。

我坐在一棵樹上,李延年就在樹下,只是這個獃頭獃腦的道士沒有發現我。

他那時還是個小道士,道行潛的很。只會拿着一把破木劍,嘴裡念叨着擾人的咒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