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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南山住處時,他剛從床上坐起來。沒等他起身下床,我先笑眯眯的把手裡的古劍放在了他面前,說“給你看樣東西。”

李南山拿過古劍瞅了瞅,摸了摸,之後面色凝重的說“這封印是我們李家的手法,只是時間太久封印已經變弱,這劍里的怨靈怕是沒多久就要出來了。”

“能不能現在就把封印解開?”我問道。

“你認識這怨靈?”他放下古劍抬頭直視我。

“我認識這把劍的主人。”我撫上已經斑駁的劍身,感受着這把劍曾經的滄桑。“怎麼樣?能解開嗎?”

“可以解開,不過我沒把握能再次封印這怨靈。”

“到時候我幫你唄。”

“如果這怨靈是你認識的人,你還能幫我?”他挑眉問。

我霎時無言以對,我還真沒想過要是我認識的人,我該怎麼辦。

“解開封印需要一個固定的時辰,所以今晚子時我幫你解開它。”留下這句話,他就下床洗漱。

“你不怕我到時候幫他不幫你嗎?”我跟到衛生間門口,隔着門問。

“不怕。”

李南山走後,我抱着古劍在床上一直無法入睡。

怨靈啊怨靈,你怎麼就找這把劍當住處。如果你不是劍的主人,我必讓你魂飛魄散。

夜晚子時,李南山如約幫我解開了這把古劍的封印。因為封印年歲久遠已經非常薄弱,所以解印的過程並不困難。

我幫李南山把客廳中央的沙發、茶几、電視櫃都挪走。

李南山在已經被空出的客廳中擺上一圈蠟燭,用細砂在蠟燭中央畫了一個陣法,接着關上屋裡所以的燈點燃蠟燭,整個客廳被蠟燭照的暖黃,感覺異常溫馨。他拿過古劍在劍身上畫了符後,揚手將劍送進陣法當中,古劍在沒有任何支撐的狀態下懸空立在陣法當中。

李南山雙手聚氣展開,地上的蠟燭全部被點燃。他站在燭光旁轉過身看我,視線相對時他說“如果一會出現的不是你的舊識,我會馬上封印。”他停頓一下繼續說“無論是什麼,在確保安全之前你不能越過我。”

我點點頭,退幾步站在李南山的身後。

我看着眼前站的筆直的少年,他張開雙臂兩手合攏相交,中指和食指會於眉心處,隨着他語速的加快,他的周圍漸漸形成一個小的風圈。然後他把手伸到圈內一滴血順着他的指尖低落在圈裡,燭光變的異常明亮,明亮的黃色光影漸漸被越來越濃的綠色光影所遮蓋。當綠色的光爆發到最強時,只見原本斑駁陳舊的劍身開始重新煥發生機,最終變成最初鋒利光澤的樣子。

當封印解開的那一刻,並沒有我預想的那樣怨靈迫不及待的破劍而出。那古劍安靜的直立在李南山畫的七星陣中央,只是周身綠光漸漸變紅。

我抬起腳步想要靠近,而李南山卻拉過我的手臂把我護在身後。他神情戒備的看着陣中的古劍,冷冰冰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緊張,他說“這裡封的不是怨靈,而是惡鬼。”

惡鬼?我雖然對這些東西不太熟悉,但至少都打過交道。如果說怨靈是普通人死後的怨氣所化的靈體,那麼惡鬼就是生當人傑死亦鬼雄的煞神。生前就殺人無數戾氣深重,死後連冥鬼都懼其全身戾氣而不敢近身引路。

這把古劍中竟然住着個這麼難纏的東西,我死死的盯着紅光越來越盛的古劍,是不是你?

“惡鬼放出來會如何?”我問。

“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有沒有辦法……”還沒等我說完,李南山已經心領神會的說“沒有辦法,惡鬼戾氣深重,無法自控。我只能或殺,或封,或勉力一試渡化輪迴。”

李南山盯着陣中的古劍,聲音沉下去幾分,他問“是不是你的舊識?”

紅光漸漸聚出人形,記憶中的面容真實的出現在面前,面容可以欺騙眼睛,但是氣息卻無法偽裝,只是我不明白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紅光最終具象成為實體,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們,面上掛着淺淡的笑。我越過李南山的保護與他彼此對視,他輕聲說“阿姐,好久不見。”

我一直都記得我的父母,雖然那時我很小,記憶那麼久遠可是卻異常清晰。我出生在邊關的一戶經商之家。父親是個絲綢商人,他常年大部分時間都在邊關外,與那些我們稱之為野蠻人的部族交易貨物。那些野蠻人的兇殘是出了名的,因此每次父親出關做生意,母親都會在佛堂祈禱父親的平安歸來。

可是神佛畢竟那麼繁忙,無暇顧及所有人的請求。在我5歲那年的冬天,關外的蠻人發動了戰爭,而小鎮的縣令官員連抵抗都沒有,就棄城而逃跑,一夜之間我住的小鎮變成了人間煉獄。

所有人都在驚慌失措的逃生,沒有方向,充滿絕望,那些蠻人一直在揮舞着砍刀沖向任何一個活着的宋人。撕喊聲,哀求聲,悲鳴聲從來沒有停止過。我被母親藏在了家裡祠堂下的暗格,那是放祖先家訓的地方,而卻成功為年幼的我逃過一劫。我母親的下場可想而知,她死在了每天祭拜的菩薩面前,衣衫不整,眼角的淚痕猶在。

而我的父親,我至今也不知他那時是死是活。

我便從那時起變成了一個乞兒,跟着其餘逃難的乞丐,一路向南。在逃難的路上我遇見了小我2歲的秀澤,當時只有3歲的他被逃難的人推搡擠兌,險些被人踩死腳下。我用自己同樣尚幼的身子護住了他,從此後我倆相依為命。

7歲那年我和秀澤被人撿了去,那人是皇帝身邊的暗衛總領。他把我們帶進一個大宅院,裡面住滿了像我這麼大的孩子,而秀澤是這些孩子中最小的。我們被要求學習各種技能,然後每隔一個月就會與同伴相互廝殺。活下來的孩子繼續學習,等待下一次的廝殺,至道最後剩下的寥寥幾人為止。秀澤成了所有孩子的目標,他年幼身體瘦小,最好下手。我那時不知怎麼有那麼多力氣竟然在那種境地下拚死護住了他,幾次拼殺下來,我和秀澤都奇蹟般的活了下來。活下來的孩子被送往不同的地方,我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女孩,所以被皇帝留在宮裡成為一名假帝姬。而秀澤和其他孩子被送到殺組,接受成為暗衛的訓練。

之後幾年我倆不曾見過,直到我被安排送去和親,才又與他相見,那時他已經成為出色的暗衛,手上更是沾滿了數不清的鮮血。他一路策馬伴在我喜轎的左右,我每次掀起轎簾都能看見他冰冷堅毅的側臉。此去和親的真正目的我們心知肚明,禍亂宮闕,魅惑主上,必要時刻我是最關鍵的一步棋子。

那次任務之後我遇見彼得,變成吸血鬼。從此就再也沒見過秀澤,既然所有人都當我死去,也就沒有必要炸死還魂擾亂別人的生活。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輕觸他周身的紅光,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秀澤。

“變成這樣不好嗎?”隨着他的話音,不遠處的餐桌碎裂成灰。“阿姐,我現在可以保護你。”

“秀澤,現在沒人能傷害我。”我穿過他周身的紅光握住他的手。

“阿姐,我會殺光所有害你的人。”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臉,笑容單純而快樂,他說“阿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秀澤,當年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無法想象是什麼深的執念能讓秀澤變成惡鬼。

“阿姐你沒有死,以後秀澤再也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我被秀澤擁在懷裡,真實的觸感,只不過我們都再也感覺不到對方的心跳。

我掙開秀澤的懷抱,正視他的眼睛,說“秀澤,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笑的像個孩子,他將我的發別在耳後,愉快的說“當年什麼都沒有發生,因為我的阿姐還活着。”

我將他的手放在我心臟的位置,那裡死一般的寂靜,我說“秀澤,阿姐和你都已經死了,阿姐無法再投胎轉世,而你還有機會。”

他將我重新拉進懷裡,狠狠擁住,周身紅光更盛,他說“我不許你死。”整個客廳都在震動,吊燈、拉門、廚房的碗碟、全部被震碎。

我掙扎幾下竟然沒有掙脫他的懷抱,這時我聽見李南山念咒的聲音,心裡一緊。連我都不能輕易擺脫他,李南山無疑等於以卵擊石。

秀澤在我耳邊溫柔的說“阿姐別怕,我這就殺了那擾人的道士。”不等我出聲阻止,紅光與銀光便已相交,爆發一陣強光。

我趁機掙脫秀澤的懷抱,轉身奔向李南山。他被擊中後,急退數步至道抵住身後的牆壁才堪堪停住。

我扶住他的手臂問“你怎麼樣?”

他站直身子活動了一下肩膀說“沒事。”他話音剛落,一道紅光極卷而來,李南山拉過我的手臂向一旁躲過。

“秀澤,你理智一點。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一千年了,現在離那時已經過了一千年。秀澤我不要看見你變成這樣,放下執着,你可以去投胎轉世,你要有新的生活,我的弟弟。”我掙開李南山的手,擋在裴秀澤面前。

“阿姐,我不要重新開始。”他的抬手輕撫我的面頰,面容忽而溫柔忽而猙獰。

“秀澤,我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握住他的手。

他甩開我的手,面容猙獰的咆哮“你沒死,我說過,你沒有死。”之後紅光朝我迎面襲來,我閃身躲開。

他拿起陣中的古劍,朝我一步步逼近。李南山掐指念咒,一道銀光在他面前突然炸裂。

客廳面積太小根本無法搏鬥,再這麼下去這座樓都會被拆了。想必李南山也覺得這裡不是打鬥之地,我倆順窗一躍而出,把他引向偏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