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二十多厘米高的布娃娃，站在沙發靠背上叉腰大笑，這畫面本該是詭異而好笑的，但我跟強子倆此刻卻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清澤醫院樓層與樓層之間的隔音有多好，我們住了一個月多月是深有體會的，我看着安昕的時候，還很是詫異，怎麼她們倆會比清游還早到達一樓現場，看着我跟強子倆的慘樣兒。

然而，這正是我跟強子兩個入行之後，最怕的事情之一。

我跟強子黑着臉對視一眼，深深的後悔今天早上，怎麼會做出這麼個把小鬼交給安昕他們照顧的錯誤決定。

“哈哈哈咦，你們是嘴巴腫的說不了話了么？”

“”

小鬼歪頭看着我們，清澈的笑聲從洋娃娃的身體裡頭不停的散發出來，我聽得出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我們誇獎而已，可是安昕和楚玥桐倆還在旁邊紅着眼眶，這樣的話，讓我怎麼能夠真誠的說出來。

嘆着氣，我跟強子選擇了不接話，任安昕兩個扶着走到沙發邊上，坐了下來。

“哼！”

然而，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觸發了拓跋雪漫的小孩子脾氣，她賭氣的哼了一聲，縱身一躍跳到我們身前的茶几之上，背對着我們就那麼雙手環胸，氣鼓鼓地坐下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的嘆了口氣，但心底對其身份的芥蒂，還是因此少了許多。

“蘇然，李文強，你們倆沒什麼大礙吧？”也許是頭一回見我們被扶着過來，心思同樣單純的烏鴉精姑娘放下手裡的堅果，有些擔憂地朝我們問道。

“嗯，放心，他們只要不死，都沒啥大礙。”被點名問的我和強子還沒吭聲，坐在我們旁邊位置的老妖卻是隨手把一顆剝好的夏威夷果扔進嘴裡，一邊嚼着一邊不怎麼在意的地說道：“特別是蘇然，你別看他被包成了這樣，其實只要他能醒過來，還能一口氣，那就死不了。”

“”

這樣說是不是太誇張了，我看着老妖的模樣一陣無語，歸元心咒的作用只是加快細胞再生，要真的是油盡燈枯的時候，就算換成我師傅周道明來，那一樣是得去地府報到。我有心想解釋解釋，但正要張口的時候，餘光卻撇見安昕瞅過來那擔憂又詫異的複雜目光，於是，這話便又咽了下去。

還是不解釋了吧，最少這樣，我之後每次出去，安昕都能不那麼擔心。

老妖的話二十幾秒沒有得到回應，氣氛稍稍有些冷了，烏鴉精姑娘左看右看之後，拿起一包清游不知道從哪買來的堅果組合包，笑眯眯的遞給了坐在清游及駱澤平日位置上的安昕和楚玥桐。

“來，吃，別客氣呀。”烏鴉精姑娘笑容很乾凈，而這一點，讓大多數人都沒有辦法拒絕。

所以，接了零食之後，三個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女孩，抱着一個附在洋娃娃身體裡頭的拓跋雪漫，沒一會兒便聊到了一起去。

我到了這會兒，才稍稍鬆了口氣，再扭頭看着已經換了一套新衣服的老妖，我才遲鈍的想起來剛才在縫針時候想着的事情。

“老妖，你怎麼樣？”我仔細地打量着他露在外頭的皮膚，輕聲問道：“那些個人沒傷着你吧？”

“我沒啥大事兒，幾處小傷，明兒就能好。”老妖說完臉色稍稍變了變，一抹戾氣在其眼眸里閃過，他說著隱晦地撇了眼聊得正火熱的安昕幾個，冷聲說道：“這老東西敢在咱的地盤對你動手，要不是看着樓下來往的人太多，不好下狠手，就這些個傢伙的身手，我分分鐘卸了他們！”

都把人揍成那副德性了，還算沒下狠手么？難道，你的下狠手就一定是拿爪子生卸了人家胳膊腿兒，或者是腦袋么？

我嘴角抽了幾抽，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什麼，好在，老妖說完之後，自個兒轉移了話題的重點。

“對了，蘇然，那老東西跟你說啥了？”老妖隨手又扔了一顆堅果進嘴，一邊嘎嘣咬開，一邊低聲問着我：“剛開始你進去的時候，我還隱隱約約能聽着幾個字，怎麼說的好好的，突然就打起來了？”

“你確定你聽着了？”我聽着只覺得自己的傷口又痛了幾分，孟江南似乎把我叫進去之後，一開口說的就是什麼之前見過我之類的，而且，我感覺壓根就不需要聽着他說的是什麼，單單就是那語氣，稍稍動個腦子，就一定能猜出來他是要對我動手了。

“就幾個字，什麼以前就聽說過你啊，這會兒才見着啊。”老妖眯眼回憶着，然後吐出了一句讓我聽了差點要吐血的話：“我以為他覺得跟你相見恨晚呢，誰知道這念頭才過去一兩分鐘，丫的你們就在裡頭打起來了，說真的，聽着動靜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呢。”

“”

所以，這就是我挨了好幾波攻擊之後，你們才衝進來的原因？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在這個問題上鬱悶了，畢竟相較於這些，我更關心這孟江南兩年多以前到底是在哪裡看到的我的模樣，並且，看到之後，那人又告訴了他什麼。

為什麼他在對我動手之前，會說那麼一句我不死，他就得死這樣的話。而算算時間，兩年之前，似乎正是上一次他來中原附近，找人買抓鬼積分的時候。

那麼，老妖知道么？

想着，我決定把這個問題問上一問，可是，我剛一抬起頭，老妖卻是比我先一步開了口。

“蘇然，你真得謝謝她，不過，她應該先過來通知清游，再告訴這倆小丫頭。”他用很小的聲音同我說著，似乎怕那正在安昕懷裡咯咯笑着的小鬼聽着似的。

這一刻，我看到他略顯複雜的目光在拓跋雪漫附身的布娃娃身上輕輕閃動着，剛剛因為提及孟江南而產生的怒氣，這一刻已然褪去了大半。

這一幕，我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得也舒服了些，照這情況看來，老妖現在應該也是從心底里開始接納拓跋雪漫這個小鬼了。

“嗯。”

我想着輕輕點了點頭，但旋即關於這件事兒上的又一個疑問，則是從我心底裡頭蹦了出來。

從孟江南讓那些個保鏢對我動手到安昕她們出現在一樓，統共也不過是半分多鐘時間。而從六樓的610跑到電梯口，再乘着電梯到一樓拐出電梯間，以安昕和楚玥桐兩個的速度，怎麼著也得一分半左右吧，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這拓跋雪漫竟然在危險來臨之前，就已經感應到了！

不會吧！？

我咽了咽口水，這個推斷一出來，我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便是她下在我身體裡頭的那隻叫小白的蠱蟲，難道，她知曉我遇上危險，真的只是因為這隻蟲子么？

我不由得也看向了靠坐在安昕懷裡的那個布偶小鬼，只覺得這一刻，降頭師的巫蠱之術給我留下的恐怖印象，又被刷新了。而這同時也證明了一點，拓跋莫邪對這小鬼確實極為看重，這蠱蟲看似平常，卻不想竟是有着這樣的特殊作用，再者，這小鬼頭的能力，其實比我們想象裡頭，要強大不少。

“以後，還是讓他跟着你們吧。”我有些明白老頭子為何一定要讓我把這小鬼頭留在身邊的原因了，可按現在的情況來看，憑着安昕和楚玥桐兩個，雖說有着清游給的這個讓她做暫居之體的洋娃娃來遮掩氣息，但要是真的有鬼物意外碰上了，她們倆是指定護不住她的。

我想了想又把剛剛想到的這一點，跟老妖提了一提，而後繼續同他說道：“有可能的話，咱們試着找找別的降頭師來問問，看這鬼蓮靈胎到底有啥特殊之處，如果真的對我們特別有幫助的話，咱乾脆就把她留在身邊培養起來，這樣，也算是一股新生的助力了。”

老妖聽得挑了挑眉，沒有反對，但也沒有說支持。

我知道，在小鬼頭的威脅完全驅除之前，提及這些並不太合適，但當這小鬼的能力和價值越來越超出我們意料之外的時候，我也不得不去提前想想這些，並且早做決定。

但現在，老妖不想聊這些，我也沒再去說。

茶几靠近我們這邊，放着三瓶蘇打水，一早上沒補充什麼能量的我，這會兒說的有些口乾舌燥，我拿過一瓶子喝了幾口，正把瓶子往茶几上放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剛才忘記問的那個問題了，老妖說了這孟江南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儘管今天早上之後，就又不是了，那麼是不是關於兩前年的事情，他也知道些什麼呢？

“嘿，老妖。”我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繼續壓低聲音問道：“你認識孟江南多久了？他兩年前過來找清游買分，我記得好像還是你介紹的，對吧？”

“嗯，我介紹的。”老妖說著手上動作頓了頓，似是回憶了一番之後，才回答了我前頭的那個問題：“認識他，挺多年了吧，我也記不清楚了，但我剛到化形階段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按照人類的標準來說，他應該算是我的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