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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真道人?”

他突然提起這麼個不算熟的道號,我第一反應是先抬手示意:讓我回憶回憶。

這個衛真道人似乎第一次聽到他名字的時候,是從張忠國死的那天。當時在曹姐店的地下室里,張忠國告訴了我陵園之戰的時候他也在場,並且,還是用了一種名字相同,效果卻是不同的通陰符來隱蔽自己,據他說,這個通陰符還就是衛真道人給他的。

第二次聽到衛真道人,似乎正是那次清游帶着我和柳晨風去尋趙茵茵時,從她本人嘴裡聽到的,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說的是自己卜卦找的是他。

這麼一想,衛真道人的可能性還真大。

“確實。”我想罷同望着我的胡南珍三妖點了點頭,“我跟清游兩個確實聽趙茵茵提起過這個名字,雖然她當時的話里聽着他們似乎不熟,但趙茵茵能找他卜卦,說明他們本身一定認識。”

胡南珍幾個互相對視着,烏鴉精姑娘繼續保持着面帶疑惑的賣萌狀態。

清游喝完杯子里的最後一口水,目光熠熠:“老妖”

他的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完,老妖便遞過來一個眼神,同時把話接了上:“好,我去查。”

衛真道人,趙茵茵,小志及黑叉,這個四個的關係簡單而又複雜,清游起身重新去接了杯水回來,而我,則是趁着這點兒時間,把這件事情又捋了一捋,因為剛才清遊說完那些之後,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被遺漏在外的人——柳晨風。

一直以來,柳晨風背後都有着一個幫他的人,雖說現在可能已經不止一個,但最初讓他來找我的那個,我有種直覺,應該就是衛真道人。

然而,這也只是一種直覺,我此刻說不出來任何證據。

清游抱着水杯回來,他們討論的話題又轉到了另一個上。

“對了,我昨天抽空又去了一趟黑市,發現黑市底下的那個陣法還在,就進去探了探,你猜怎麼著?”老妖凝重地說著,目光在我跟清游身上來迴轉着。

老妖的話題轉得彎有些太大,我跟清游對視一眼,卻都沒能從對方眼裡看出來什麼。

清游乾脆直接開口問了:“怎麼?那裡不是被查封了么?還有人頂風作案?”

頂風作案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吧,前一天那裡才發生了大規模的抓捕行動,甚至還有槍戰,這幾天駱澤隊里指定會派人守在那附近的,這會兒跑去頂風作案,要麼是對方覺得自己足夠牛逼,可以輕鬆躲過駱澤隊里人的偵查及看守。

要麼,就是腦子實在抽了,學了當年沈發才把最危險的地方當最安全的地方,正巧被老妖給瞅着。

然而,清游的這個猜測被老妖搖頭否認了:“頂風作案的倒是沒有,是地下二樓里坑了你們的那屋子,又恢復原狀了。”

“什麼?”我頓時一驚。

清游也是一樣,不過他的反應比我還要誇張不少,迅速地回過神來後,他望着老妖連忙問道:“恢復原狀是個什麼情況,那個屋子地面牆面都恢復成平的了?還是屋頂吸頂燈里的鬼心又開始跳了?他們修復陣法,有這麼快么?”

他的語氣很快,一連串的問題更是把我說得懵了,那個房間怎麼可能恢復原狀,我記得當時我跟駱澤倆可是把靈力附在刀鋒劍刃上,把那顆心臟給破了啊,怎麼會恢復原狀?

清遊說完,老妖眉頭皺得更緊了:“是,我回來之後聽李文強提起過那屋子的模樣,昨天去的時候還特意地看了看,本來我是想研究一下那個陣法的,可沒想到一推開門,裡頭就是李文強形容的最初的模樣。”

強子跟他說的,我心裡一凜,那指定就是真的了。

清遊說:“裡面啥樣子,你說清楚一些,我聽聽。”

“六面牆都是血紅的,血顏色很鮮,發黑的地方基本沒有。屋子頂上掛着個燈,燈罩子破了一半,裡面隱約能看着是個會動的東西,動的還很有規律,我沒完全走進去,不過想想應該就是李文強跟我說的鬼心臟了。”

“地面跟牆面都是平坦的么?”清游急聲又問。

“是啊,平的,我伸腳踩了兩下試了試,鞋底也沒沾血。”老妖說到這臉色很差,“屋子裡的血腥味很濃,我聞了才兩三分鐘就腦袋發暈,沒有在裡面多呆,不過很明顯的,那個陣法就是針對魂魄的。”

“嘶!”

我忍不住倒抽着涼氣,怎麼會又恢復成原狀了呢。

雖說從我們把那屋子的陣法破了到現在已經有兩天的時間了,但布置這樣一個針對人魂魄的陣法,明顯需要的材料及時間都不會短。陣眼被破,陣法的修復可以說是要重頭開始了,為什麼還能這麼快?

我想不通,在一旁面色沉沉的老妖也一樣。

胡南珍單手托着下巴倚在沙發扶手看着我們,這件事情她沒有參與,自然沒有什麼發言權,但她微皺的眉頭依然證明了她在幫着我們思考分析。至於她身旁聽得迷迷糊糊的烏鴉精姑娘,她此刻已經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全從聽清遊說話轉到了桌上面剛才嘗過的零食上了。

整個辦公室里,此刻除了我們幾個的呼吸聲外,就只剩下了烏鴉精姑娘咬堅果的聲音了。

就在這時,清游卻是臉色劇變:“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什麼樣?”我連忙將注意力從烏鴉精姑娘身上收回。

“是子母陣!”清游看着我們,咬牙切齒地說道:“能復原這麼快的,只有子母陣了,我說怎麼黑叉那邊能那麼快得到消息往駱澤隊里下手,原來,是陣中陣里的子母陣!”

“陣中陣?子母陣!?”

作為一個陣法門外漢,我聽着這個名詞腦袋裡只是多多少少地有個大概的概念。倒是對於陣法有着一知半解的老妖,此刻卻是猛得坐直了身體,瞪圓了眼睛看向清游。

“你確定?”

“確定!”清遊說着面色凝重到快能滴出來水,“而且,很明顯黑市二層那裡的是子陣,母陣應該是在黑叉所在的地方附近,那屋子裡的陣法本身是血心鎖魂陣,但我們所進的陣法裡頭的地下二層,卻是一個陣中陣。”

“那裡面到底有多少個陣法啊?”我聽得迷迷糊糊。

“現在看來,是兩個到三個,不過當時身在陣中看不明確,除非現在再去一次,不然我也確定不了。”清游將杯子放回茶几,左手手指學着駱澤漸漸敲擊桌面,只是這聲音和頻率,倒是跟烏鴉精姑娘嗑堅果的聲音差不太多。

我搖搖頭,把思考的重點重新放回清游剛才說的話上:“那咱是要再去一次么?”

“不去。”清遊說:“現在我的人魂還沒完全恢復,去了容易受影響,而你們幾個裡頭,除了駱澤,在陣法上基本連入門的都沒有,雖然老妖多少還能看出來一點,但進到陣裡頭,他也基本就蒙圈了。”

“你”

老妖下意識地就反駁一句,可他的目光跟清游的一對上,後面的話卻又自動咽了回去,低頭默認。

清遊說的確實沒錯,無論是我,胡南珍,還是老妖,在陣法這一行,都是門外漢,唯一的區別就是老妖離門近了點,而我們離門遠了點。至於專門嗑堅果的烏鴉精姑娘,應該比我們站離得更遠一些。

“先不提這個血心鎖魂陣了,我關心的是陣中陣,能設出來這個陣法的人,指定不是什麼無名之輩。”清游沉重地說。

“什麼意思?”老妖追問。

“不會動腦子想么?” 清游的語氣有些急了,與此同時,他低垂的眼眸裡頭似乎也閃過了一道綠芒。

看到它我渾身一震。

這一次的綠芒與我昨天夜裡見過的不同,它閃過的那一剎那,我明顯感受到了清游情緒上的劇烈波動,暴虐,不耐,惶恐一片負面情緒接連在他身上出現又迅速被壓下。

正面接收這話的老妖明顯也感受到了這些,他雙眸一凝,身上也是湧起了一股戾氣。

只是,沒等他開口,坐在他身邊嗑了一堆開心果殼的烏鴉姑娘,卻是被這股突來的負面氣息刺激得蹦了起來:“呱,呱呱呱?”

清游和老妖同時一愣,看向了被嚇得直往胡南珍旁邊縮的烏鴉精姑娘,面面相覷。

胡南珍習慣了這倆人的互掐,也知道他們倆再怎麼著也不會真的打起來,於是,她伸手安撫着被嚇到炸毛的烏鴉精姑娘,一邊往沙發扶手上挪,一邊無奈地安慰着。

“沒事兒,這是他們倆的習慣,時不時都要掐上一掐。”

烏鴉精姑娘單純,也膽小,她依然緊緊抓着胡南珍松垮垮的外套,膽怯地望着倆已經換好表情的一人一妖倆叔叔:“呱呱?”

“真的,放心吧。”胡南珍安慰着,“你剛沒聽到,他們只是在說陣法的時候起了點小衝突,沒事兒的。”

“呱呱?呱呱。”

烏鴉精姑娘黑溜溜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同時在她說完,胡南珍和老妖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來,欣喜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