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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

我撿了重點簡單地跟他說了說,強子頓時就激動了起來。

“那還等什麼?趕緊動手啊。”他滿面紅光地拍着我肩膀催促,說話里,他的眼珠子幾乎在眼眶裡沿邊轉了一圈,依然拎着板磚的右手,此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赫然一副“老子的板磚已經飢渴難耐”的模樣。

我忍不住皺眉,這反應雖說在我的預料之內,但明顯的又嚇到了烏鴉精姑娘。

“行了,聽晶晶說,我也不知道怎麼破。”

我說著將強子推到旁邊,同時用眼神示意着他注意兒點自己的反應,然而這貨在激動里似乎會錯了意,咧嘴燦爛的一笑,他前跨一步走到烏鴉精姑娘身邊,拎着板磚的手相當靈活的在烏鴉精姑娘臉前可勁兒晃着。

“你趕緊看看怎麼破,我保證,一會兒你指哪我打哪,絕不會偏上一分一厘!”

烏鴉精姑娘的目光隨着他的手轉啊轉,粉嫩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左右瞅了瞅,烏鴉精姑娘毫不猶豫地點着小碎步朝我這邊靠了靠,同時沖強子點頭。

“好。”

強子笑的更燦爛了。

烏鴉精姑娘單純,敏感,但在沒感受惡意的情況下,她也相當好哄。在我說服強子把板磚藏起來後,烏鴉精姑娘不過半分鐘便調整好了情緒,興緻勃勃地開始研究起來怎麼破陣了。

如她先前所說的那樣,這個大廳是整個養鬼迷宮的起點,也是兩個陣法的陣眼所在地,無形之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陣線,幾乎層層將我們包圍在其中也就是想到這裡,我才會有些慶幸,還好自己看不到。

烏鴉精姑娘手指不停地空氣里觸碰,輕點。

強子跟在她身後,顫抖着的板磚隨時待命。

“這裡。”

烏鴉精姑娘在屋子裡走了小半圈,終於是停在了左側最里的石柱跟前。她看的明明是我,但回答她的,卻是硬擠過來的強子。

“要砍,還是要砸?”他盯着烏鴉精姑娘白皙的指尖,兩眼放光。

他說的砍,是指用辟邪對準陣線連接點,將其切斷。砸,則是用他手裡的板磚附上我的靈力,一磚頭拍下去,靠蠻力砸碎。

烏鴉精姑娘依然還沒能適應強子過度的熱情,她指尖往回縮了縮,依然看着我說道:“用辟邪吧,保險一點。”

“嗯。”

我點頭上前,瞪大了眼睛努力確定着烏鴉精姑娘剛才指的位置,然而就在這時,我握在右手裡的辟邪卻是突然被人奪了去,這力道,角度貌似有些熟悉啊。

“砍哪兒啊,我來!”

果然,下一秒,強子的身影便擋在了我跟烏鴉精姑娘中間,激動到顫抖的右手裡頭,可不就是我的辟邪嘛!

烏鴉精姑娘被他這一聲嚇得渾身一顫,但終究是已經聽過幾次,有點免疫力了。

“這兒!”

她重新將手指放回了原位,替我們指着。

“這兒么?”

強子很認真的配合著,只是我看着這一幕,突然腦袋裡冒出來了個奇怪的問題:既然烏鴉精姑娘看得見,為什麼我們不把辟邪給她,讓她直接把陣破了呢?

“對,再往這邊一點。”

“這兒?”

“嗯,對,切!”

烏鴉精姑娘指揮着,強子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突然一凝,辟邪的刀刃卻隨之一顫那模樣,倒真像是割到了什麼似的。

“可以了么?”

強子全身看上去都僵硬着,手上更是沒敢移動。

“嗯,可以了。”烏鴉精姑娘認真點頭,“把辟邪先收起來,過來。”

她說著身體又貼近了大理石柱子一些,我跟強子對視一眼,也一同走了過去。

我確定不了陣線切了對整個陣法會有什麼影響,但看烏鴉精姑娘這信心十足的架勢,我心裡頭的緊張情緒,多少散了點兒。

“這裡。”

她白皙的手指在柱子上點了點,然而我跟強子在陣法上頭算是睜眼瞎,壓根看不着她指的是什麼。

“這裡怎麼了?”我問。

“把這裡敲開,裡面是穩定八門之一的材料。”烏鴉精姑娘肯定地說:“你們小心一些,我只能看出來這裡有材料,但具體這個材料控制的是哪個門,無法肯定。”

“好。”

我應着上前,把強子手裡的辟邪重新拿了回來。

道家陣法,向來有八門,玄奧頗深,除非長時間浸淫其中的專業人士外,常人也許在陣裡頭呆個三五天,也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好在,烏鴉精姑娘是個例外。

“是這裡么?”

我心裡這麼感慨着,手上動作卻是依舊麻利。我劍鋒所指的位置,是眼前石柱上掛着的名人壁畫,壁畫掛的位置不高,站在壁畫之下伸手,手臂正好堪堪觸到人像的下巴殼,而烏鴉精姑娘的縴手,指的正是那裡。

“對。”烏鴉精姑娘歪頭換了個角度再次確認後,點點頭道:“就是這裡,用辟邪把畫像戳開,壓這一陣角的東西,就在裡頭。”

她說的很自然,可我聽着確實有些猶豫,畢竟我是計算機專業的,這裡是經濟管理專業,我這麼大半夜的跑過來戳人家大廳里掛像的臉,會不會有些不合適,並且,最讓我糾結的是,戳開等於毀壞公共財物呢。

“戳開”

“對,戳開!”烏鴉精姑娘極為認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啦,放心,戳開這個破了陣法,這裡只是會壞掉一塊板子而已,但是如果陣法不破,可能我們今天走後,還會有人誤闖進來,嗯,那個時候的結果,比戳壞一張板子,應該是要嚴重得多呢。”

“呃,確實是這樣。”

只是,我的表現有那麼明顯么?連烏鴉精姑娘這種心思單純的“人”都能一眼看透?

“蘇然,你行不行?”就在我有些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剛被我奪了劍擠到一旁的強子又立刻擠了回來,帶着點兒焦急而激動的目光,他袖子一擼,兩條白牙在黑暗裡閃着亮光:“不行就起開,我來!”

“去!~”

我輕輕推了推強子,深吸了口氣,在動手之前大概看了這個畫像一眼。這個畫像是一老外,名叫約翰·梅納德·凱恩斯,英國人,下面的個人介紹及平生成就用英漢雙語,排了十幾排之多。

這個人出生於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更是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就已經去逝了,所以掛在這兒的,在我感覺跟遺照差不太多。

“別介意啊,反正今天戳了明天被管理的人看着,指定又給你換個新的掛上,別計較啊。”

默默地在心裡頭念了一念,我舉了一會兒的胳膊開始用力,辟邪不算鋒利的劍尖沒出意外地刺進了畫像里並且是穿喉而過。

“小心一些。”

烏鴉精姑娘說話間眼睛眯起,開始打量四周陣線的變化。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確定事情發展到這兒之後沒有什麼預料之外的變化,才小心翼翼地將辟邪的劍尖從畫像裡頭抽出來。

一股淡淡的煞氣隨着飄了出來,我調動靈力將我跟強子兩個都裹起來後,看向在青黑色煞氣里開始吧嗒嘴的烏鴉精姑娘,輕輕點頭。

“有東西。”

畫像與牆壁之間有着一塊比拳頭略大的圓形空間,此刻藉著背後的三清明火火光朝裡面看去,隱隱約約的,裡頭似乎有一團正在蠕動着的“活物”。

“拿手電來。”

我往後站了站,把位置給強子讓了出來。

一道強光從狼眼手電里直射而出,那一團蠕動着的東西,也在慘白的手電燈光下,露出了全貌。

不出意外的,又是血淋淋的一團,但我卻覺得還好,這一次總算不再是心臟了。

我們三個基本都是醫理白痴,腦袋湊到一起,屏息看了半分多鐘,強子終於是忍不住皺眉,低聲嘀咕了起來。

“這是什麼?”

“貌似是人身上的部件,但具體是哪,不清楚。”

“為什麼又是人身的部件?”

“我哪知道,陣法需要的吧?”

“為啥陣法需要的都是這種東西?”

“?”

“直接放進去個鬼多好!”強子說著嘆了口氣,臉上掛着一種讓人相當費解的失望。

哦,應該說讓妖相當費解的失望。

“幹嘛要放進去個鬼?你沒事兒吧?”烏鴉精姑娘又觀察了一遍周圍的陣線,扭回頭來聽着強子的話,又看着他臉上莫名的有着擔憂露出。

“沒事兒。”我輕聲說著,直接將強子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忽略,因為眼前的東西正困擾着我:“這個怎麼拿出來?”

用手,我本能的有些排斥,但周圍看看,似乎並沒有什麼能用的。

烏鴉精姑娘聞言同樣看了一圈,同樣沒有結果。

然而,被我刻意忽略的強子這會兒卻又湊到跟前,小聲地問着我們:“幹嘛要拿出來?”

“?”

“你是要破掉這個陣,又不是帶着東西回去做研究,不想拿出來,直接把它在裡頭搗毀不就完了么?”

強子說著從我手裡再次將辟邪拿去,在我和烏鴉精姑娘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幹啥的時候,這二貨手上動作極快地將這個說不清是什麼東西的人體器官,從前到後,戳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