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終歸無論怎麼安排,陰十七身邊總會有人跟着就是。

臨分開前,葉子落又想到一個問題:

“還在蓮花客棧里的時候,我也問過你這個問題,可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陰十七雙眼眯起:“因為那個時候,我不能讓客棧里的人知道,我已經從眾中寺廟中重點抓出了兩個最有可能的地方。”

葉子落聽出點玄呼來:“你是覺得兇手就在客棧里?或者客棧里有與兇手關聯的人?”

陰十七對葉子落的敏銳並不訝異,畢竟能成葉家第三人,就算對破案方面沒什麼天份,腦子還是很好使的:

“嗯,我是有這方面的懷疑。”

葉子落聽後略微思忖,又有些不解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在客棧里問店小二關於寺廟的問題?即是有懷疑,不是要做到全然防茫,全然不讓可疑人物聽到半點?”

葉子落是自已人,陰十七對他自然沒什麼不可說了:

“我不怕打草驚蛇,而是我要就是驚蛇!”

她就怕打了草卻驚了蛇。

葉子明白了陰十七的意思,想了想又問:

“你是怎麼懷疑上蓮花客棧的?”

當那個囂張威脅她的四方木盒大大方方送到蓮花客棧客房時,葉子落不是沒懷疑過蓮花客棧內部里的人,可陰十七卻斬釘截鐵地說不是。

那麼這會又是為什麼會突然將懷疑的目標轉到蓮花客棧里,還特意放出了迷惑對方的迷霧?

陰十七道:“我現在還是覺得送四方木盒的人不是蓮花棧里的人,但子落,誰說送四方木盒的人就一定是兇手?又或者說兇手就不能是送四方木盒之外的人呢?”

葉子落訝道:“你是說……兇手不止一個?”

陰十七指正道:“確切地說,不排除犯案的兇手還帶着一個幫凶,無論是兇手還是幫凶,應當有共同的目的,而這個共同的目的就是破案的關健,可惜我現在還摸不出其中的門道來,希望在寺廟的查探中,我能再得到一些線索,繼而將那門道找出來!”

葉子落問:“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確定蓮花客棧有兇手或幫凶的?”

陰十七笑道:“這很簡單。”

葉子落嘴角抽了抽,這哪裡簡單了?

要真簡單,他怎麼還沒想出來?

陰十七看葉子落還是沒能明白,只好挑明了說:

“林涯留下了五個字做為線索給我們,可為什麼他不直接寫在紙上做為遺書讓查案的人發現,而是轉折地將五個字刻在很容易忽略過去的房門後面最底端?你想想看,他即是要留線索提示些什麼,那他為什麼還要這樣麻煩?”

葉子落恍然:“對,為什麼?要是你沒有重新模擬了林涯服毒後掙扎的過程,那根本就不會有人在那樣低的視角處發現客房門後最底端所刻下的五個字!”

陰十七說出最後答案:“因為林涯在防備,他防備着蓮花客棧里的某一個人!”

林涯是在蓮花客棧客房服的毒,在報案官差來之前,最先發現他的人必然是蓮花客棧里的人。

所以他不放心,他將留下的線索刻在最顯眼卻也不顯眼的地方,只待真心想查清楚他死因的人去發現。

他頭看向的地方,手伸向的地方,不僅僅是想表達他的掙扎,更想讓人發現他特意刻在客房門後最底端的那五個字!

聽完陰十七的細緻分析後,葉子落有好一會兒沒能緩過神來。

待全然全過味來的時候,他只能目送着陰十七隱入拐角街道背影。

在這一刻,他只覺得陰十七的腦子裡有太多的轉轉彎彎,這樣的事情是好事,因為有着一顆善良的心的陰十七,倘若沒幾分頭腦,那到了燕京無疑是只有被人宰割的份。

雖然燕京里有陰家與葉家護着,但陰家十代之前的陰櫻何嘗不是有陰葉兩家護着?

可到了最後,陰櫻終歸逃不下格外凄涼的下場。

三藏寺與慈恩都在揭北縣中,當得知這一情況時,陰十七無比慶幸。

倘若三藏寺在縣郊,那她必然也是非去不可的。

然時間緊迫,光靠她兩條腿走,也得費上不少時間,偏偏她又是一個會騎馬卻逢騎必摔的怪咖。

至於其他的大小寺廟,她並沒有寄託太大的希望,總覺得那些與《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半個字也掛不了的寺名,應當該排除在外的。

但葉子落所慮之事也不無道理,所以臨時她改了個主意,由兩個人同行改為分頭行動。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人命關天的事情,她容不得有個萬一。

三藏寺與慈恩寺不同,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座。

光蜿蜒而上的石階便讓陰十七看得有點目暈,拾階而上,邊踏上石階邊數過了九十九階,她便不數了,目測至少還有一半石階得上,應該是一百九十九階吧。

佔地寬廣,連寺門都比之前在洪沙縣郊發生過命案的千光寺還要高,橫面也寬了不少。

沒有什麼心思研究三藏寺的宏偉壯觀,她直接進了寺內。

在寺內轉了一圈後,她發現三藏寺的香火還真不是一般的鼎盛,可環顧四周的石柱銅鼎,殿堂內的煙火飄渺,香客進進出出的人頭聳動,她突然就站在大雄寶殿外的天井院中,蹙緊眉茫然着。

失去了方向,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枯站了片刻,陰十七默默嘆了口氣,到底線索還是太少,還是她的腦子越來越不好用了?

怎麼查到了這裡反而失去了偵查的方向呢?

這可怎麼辦才好?

再往林涯特意隱蔽留下來的五個字里想,她還是沒能再挖掘出“唯談玄論道”這五個字的其他含義來。

大雄寶殿外的露天井院四周都有廊椅,陰十七站得久覺得腿麻,索性尋了一處廊椅坐了下來。

她該靜下心來,好好地再理一理頭緒。

廊椅很乾凈,淺黃色的衫木終年在香火的薰陶下,天然的杉木香氣沾染上了煙火氣,混合而成的味道意外地好聞。

陰十七面朝里的坐着,剛開始是規規矩矩地坐好,後來便慢慢改了坐姿,由斯文的儀態變成了隨意的盤膝而坐。

高小原、徐果六年前失蹤,楊立聰一年前溺水而亡,今年姚君、逍遙子、林涯先後被逼服毒死亡,只餘下最後四人中的第四人紀光發。

可出自某種原因,紀光發並不怕死,更死咬着不肯說出內情。

即便姜大朋、姜生的以權威喝,還是以情誘引,紀光發就是堅絕不提去年八月初十的夜釣發生過什麼事情。

但其實紀光發不說,從種種現象與線索來看,她大概也能拼湊個圖樣來,或者說假設。

假設去年八月初十的姚君四人,在暴風雨中夜釣,本來是真性情興緻所至,可他們四人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那一夜裡,他們已然踏上了死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