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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巧的是,楊立聰便是溺水而亡!

既然姚君死後有留下他為何被逼自盡的線索,那麼逍遙子與林涯應當也是有的。

只是林涯給出的訊信較為明顯,他那樣努力地想要爬出客房是為了什麼?

陰十七還沒有想出緣由來。

至於逍遙子是在臨風亭服毒坐亡的,她更摸不着頭腦,那樣特意到臨風亭,而非在梨花船上他自已的房裡,一定是有什麼意義的,這意義就是破案的線索,可惜她現在根本就推想不出來!

看着陰十七說著說著,又深思推敲起案件來,且眉頭是越蹙越緊,葉子落招來攤主結帳,又起身到對面買來兩杯豆蔻熟水,遞給已站在一旁的陰十七。

陰十七也知道葉子落結了帳,且還走開了去,只是她一心想着案情,倒未曾去注意他走開做什麼去了,直到眼前出現一個廉價陶瓷杯盞,她方略略回了神,接過聞了聞:

“豆蔻熟水?”

葉子落知道陰十七跟着陶婆婆擺弄了五年的草藥,單憑聞聞,她便知道是豆蔻熟水,他也沒覺得奇怪:

“我看你什麼也吃不下,喝這個倒是合適。”

陰十七聞言便笑了。

白豆蔻性味辛溫,有化濕行氣、暖胃消滯的作用,多用於濕阻氣滯、胸悶腹脹、胃寒腹痛、宿食不消等症,她跟在陶婆婆身邊五年,初時因着不適應古時生活,經常把吃食吃下去,卻不怎麼消化得了,最後是越吃越少。

後來陶婆婆便用白豆蔻煮成水給她喝,遇到嚴重些,消化不良反胃而造成作嘔的時候,陶婆婆便以白豆蔻、甘草、石菖蒲三種草藥煮成進化式的豆蔻熟水,具有化濕行氣,溫中止嘔的功效。

再後來,夏日炎炎的時候,陶婆婆還會煮清熱解毒的金銀花熟水,陶婆婆也會煮一些明目通便的草決明熟水自已喝。

現今想起來,那五年,是她來到這個朝代之後過得最輕鬆自在的日子。

陰十七喝完豆蔻熟水,心中那股急燥得找不出出口的鬱悶終於消散了些,便有了心情調笑:

“我是心中有事,故而刀削麵才吃不下,並非宿食不消,你買來這豆蔻熟水給我喝,大概解不了我心中的結。”

葉子落接過陰十七心中的空陶瓷杯盞,不以為意道:

“臨行前,我向陶婆婆請教了許多事情,陶婆婆跟我說,要是你心中有事,想得渾然忘我,可又解不開結的時候,就讓我煮一碗豆蔻熟水給你喝,說是喝完之後,你的心情會好些。”

陰十七訝異,她倒是沒想到葉子落為了照顧她,竟是暗下向陶婆婆請教了關於她的事情,且還記下做到了:

“結雖仍舊沒解,但心情確實好多了,我有這樣的習慣,原先除了陶婆婆,也就展大哥曉得,沒想到這會連你也知道了……謝謝你,子落。”

展顏那回知道也是很偶然的,那會是箭矢射殺案結案不久,她因着曾品正與李世寶這樣兩個未成年的少年被判了終生監禁而心生煩燥,總覺得那不過是一念之差,卻就這樣毀了兩個少年的人生。

特別是曾品正,一想起他的時候,她便覺得曾品正這樣聰慧正直,卻因着無人在旁及時矯正而導致想法偏激的少年,因不着調的父親而毀了一生,實在是可惜得很。

那會陶婆婆見她連着兩日鬱鬱寡歡,每每提起曾品正來,都得沖胡胖子瞪眼,於是便親手去煮了豆蔻熟水來給她喝。

那個時候,展顏便正好在。

葉子落剛聽到展顏也曉得陰十七這個小習慣,便又聽得陰十七開始找他的茬:

“不過子落,陶婆婆讓你煮一碗給我喝,你卻是買了一碗給我喝,這其中可是有差別的,效果更是大打折扣,難道你不知道?”

笑意盈盈,抿着唇笑看着他,語調輕鬆,明顯故意找他的漏洞笑話他。

即便曉得是玩笑話,葉子落臉皮也薄得鬧了個小紅臉,支支唔唔道:

“那個……我也不會煮……”

真是個老實人。

要是展顏面對她這樣故意刁難的問題,大概只會拋給她一個眼刀子,然後凍她個四肢全僵,再很大爺地表示——你愛喝不喝!

老實人就是好欺負。

她原來以為像葉子落這樣溫熙如春風的世家子弟,風度時刻不減,總是那樣的玉樹臨風,倒不曾想他居然還是臉紅成這樣,還是因着她故意找的小茬,果然並非人人都是像展大捕頭那樣的冰棍啊!

想起展顏,陰十七便問了聲:

“子落,展大哥到底是燕京里的什麼人啊?也是八大世家之一么?”

葉子落臉上紅暈還沒褪下去,也沒想到陰十七轉話題轉得這麼快,一時間有點愣了,隨即反應過來,臉色沉了沉:

“展兄是燕京人氏,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至於身份……大有可能是八大世家子弟。”

陰十七奇怪道:“可八大世家之中並無‘展’這個姓啊!”

葉子落瞧着陰十七,對於破案,他這個主子確實挺聰明的,時常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東西,更能找到旁人找不到的細微線索,可除了破案,她在其他方面,卻還是弱了些。

終究十歲便被謀害迫出燕京,爾後又在陶婆婆家中安穩平靜地過了五年的平民小日子,那之前的十年又盡失了記憶,根本就全忘了在十歲前,燕京陰家對她的教導。

五年的被害失蹤失憶,無疑讓她重新成為一張白紙。

這張白紙對於破案有着天生的敏銳,可對於燕京里的一切,或者說對於權貴世家之間的爾虞我詐,她根本就未曾涉及到……不對!

想到這裡,葉子落突然想起陰十七對於上一任陰家小姐陰櫻的論斷——是誰剝奪了陰櫻生子的權利?

他從不曾與她說過上一任陰家小姐,因為連他自已也是一知半解。

可她卻能在他三言兩語之間,便推測出陰櫻終生不孕的疑點。

她不是一張白紙!

她有自已看問題的論斷,且很是精準。

只是涉世未深,她終歸在某些問題還是看不透,比如在展顏這一事上。

葉子落道:“世家子弟想要隱姓埋名,其實容易得很。”

陰十七恍然。

何止世家子弟,誰要存了心想隱瞞事實真相,那不是輕而易舉的么?

何況是展顏那樣睿智的人,他身邊也跟着花自來,而“花”這個姓氏正是燕京八大世家之一。

她真是一葉障目!

兩人剛話完,一名衙役匆匆來稟:

“兩位公子!紀光發找到了!”

紀光發找到了,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效果比豆蔻熟水好上數倍,陰十七心中如釋重負,臉上真正有了笑容。

確切地說,並非是衙役們找到了紀光發,而是紀光發回家了,正好讓守在他家門的衙役逮了個正着。

再次來到七里胡同紀光發家,陰十七與葉子落一進門便見到一個丑貌的青年蹲坐在院子中的歪脖子樹下,就那麼蹲在樹下陰涼處,連有人進他家門,他也沒抬頭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