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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扇門的人既悉知江湖規矩,又謹守朝延國法,故他們進得衙門,也出得江湖,算是衙門中的江湖人物,也算是江湖中的朝延掌門。

“哥哥提起六扇門,可是血案與六扇門有關?”陰十七問,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陰峻搖頭道:“不,無關,只是父親即提起了京城中事,提到證據能否成罪證的關健,我不由想起京中這個衙門。”

“提起證據,約莫不止你哥哥會想到六扇門,京城中大多數人都會想到。”陰啟岩語重心長,“十七啊,此次血案雖算不得大事,可終歸是衝著咱們陰家來的,往後像這樣的事兒只怕只多不少,且會越來越洶湧嚴峻。”

陰十七道:“父親哥哥放心!即便此次血案只是開胃菜,我也是萬分小心,絕然不會輕視了它!”

陰啟岩與陰峻關健就在於提醒陰十七勿要因只是試探而大意小瞧,如今陰十七已表了態,正合他們意,他們也就勿需多言。

再東拉西扯了幾句,陰啟岩突然道:

“你母親留了許多東西給你,都放在驕園的庫房裡,說是將來要給你當嫁妝的,原本是放在府里的總庫房,自從子落捎信兒來說找回了你,我便讓王管家清點出來,盡數搬到你院里庫房,這是單子和鑰匙,拿着,閑下來的時候,便去開了瞧瞧!”

陰十七拿着單子和鑰匙回到驕園。

葉子落與曾品正沒有待到驕園,而是在隔壁依園,聽到她回到驕園,兩人方雙雙移步過來。

一進院門,便見她呆坐在廡廊下的扶椅里,一手擱在扶手上撐着下巴,發著怔,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近了,兩人方發現她另一手上還拿着東西,是一張單子與一把鑰匙。

紅玉親去搬了兩張扶椅出來,給葉子落與曾品正坐。

矮桌是早搬出來的,早前陰十七也說葉子落與曾品正過來再奉上茶,她記下了。

這會人即已到齊,她便趕緊着人去準備茶,因着剛剛用過晚膳,茶點便先備着,晚些時候再端上來。

忙活一圈回來,紅玉見陰十七因着綠倚那個案子忙得把區媽媽來的日子過了都不曉得,不禁向陰十七稟道:

“小姐,原本區媽媽是早該到的了,只是區媽媽剛出莊子上了馬車,便又病倒了,大夫診斷說,是因着大喜大悲過度,區媽媽又年老體弱,這才身子受不住大病一場。”

葉子落與曾品正就着扶椅坐了下來。

聽到區媽媽,葉子落不由問:

“這個區媽媽可是從前侍候伯母的那個區媽媽?”

紅玉點頭:“是,葉二爺。”

陰十七恍惚的思緒微微被紅玉所提到的區媽媽拉回了些,再認真一想,方發現這區媽媽原本說她到的隔日便進城回陰府侍候她,可這都天黑了,竟還不見人影:

“也是我疏忽了,竟是把區媽媽的事兒給忘了,區媽媽可還好?”

紅玉道:“大夫說了,無大礙,年紀大了,總會有些許毛病,養養便好。”

葉子落道:“即是病了,又上了年紀,何不跟區媽媽說說,讓她繼續在莊子上頤養天年便好?”

陰十七道:“我本也有此意,但只怕區媽媽不肯。”

“是,正如小姐所言,區媽媽醒過來後發現還在莊子里,差些急得又暈過去,說她要侍候小姐,得緊跟小姐身邊,不能再讓小姐受了委屈,再失了蹤,她不能再對不起太太的囑託!”

任誰勸,也沒誰能勸得了區媽媽定要進城回陰府侍候的念頭。

最後是真的下不床,此事方暫且作罷。

不然只怕稍微能走,區媽媽今日也得拖着病體走回陰府。

“失了蹤?”陰十七臉上疑惑,“當年我失了蹤影,是區媽媽是我身旁?”

紅玉是後來方進的府,許多事情都是後來方聽府里的老人說上一二,她並未經歷當年事,自是有許多事情也是不曉得。

辟如陰十七此刻問的這件事兒,她便全然不知。

紅玉搖了搖頭,然後看向葉子落。

她想着葉子落既能曉得區媽媽,那或許也能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兒。

陰十七見紅玉搖頭後,心中所想也是跟紅玉無差,連曾品正也看向葉子落。

接到三雙眼睛的疑問,葉子落想了想道:

“我知道的也不多,約莫當時的情形,大多數人都不是很清楚,但區媽媽當時並沒有跟在你身邊,這點無庸置疑,當時知道你失蹤後,區媽媽方自莊子上跌跌撞撞趕來,也是痛哭傷心了許多……”

當時區媽媽哭喊着說對不起陰十七的母親區鑾英,哭到最後是整個人昏了過去。

再醒,區媽媽已被陰啟岩命人送回郊外莊子,讓人好生照顧區媽媽。

再後來,區媽媽再沒進過城,再沒回過陰府。

陰十七訝道:“整整五年,區媽媽都沒再進過城回過陰府?”

葉子落道:“沒有,此次聽到區媽媽執意要回來,我們很是驚訝,卻也半點沒感到意外。”

我們指的自然是陰葉兩家的各位主子。

即便明知區媽媽會這般真心待她,無非是因着她是區鑾英的女兒,陰十七還是動容了。

她回頭再問紅玉,區媽媽何時能來?

紅玉說,至少得過兩三日。

這是大夫說的,但具體是幾日還得看區媽媽病好恢復情況。

陰十七點了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示意葉子落看她手上的東西。

葉子落早看到了:“是驕園小庫房的?”

“是,說是母親給我早早備下的嫁妝。”陰十七微微垂眸,“子落,我半點也記不得母親的模樣……”

母親對她這樣好,她卻記不得母親的模樣。

這具身子的記憶,她是半點兒也沒能想起來。

受着這樣的好,活人易還,她加倍對人好還回去便是,可逝者已矣,這教她怎麼還?

她有些愧疚,更有些難而言喻的堵。

葉子落看着低落的陰十七,不知如何安慰,只乾乾說了句:

“以後會記起來的……”

“十七姐無需心急,這剛回到陰家兩日,還想不起來也沒什麼,待日子久了,接觸以往熟悉的人或物多了,自然能想起一些來。”曾品正也出言安慰,但他心裡其實並沒有底,故也說得軟綿綿的,沒什麼說服力。

紅玉也是有點兒難過,想着五年前自家小姐也才十歲,失蹤五年,連及笄禮都沒有好好辦過。

京中世家大族的小姐十五及笄,哪一家不是大肆操辦,歡喜慶賀,唯有她家小姐的及笄禮是在洪沙縣那個小地方悄然而過。

見三人因她一句話便各自露出替她難過的神色,又一句一句地勸她,陰十七抬眼一笑:

“好了,我也不過是有感而發,我也相信,日後我定會將想起一切,將母親的模樣想起來的!”

廊下掌了燈,夜風微涼,三人沒在廡廊下坐多久,很快歸家的歸家,回隔壁園子的回隔壁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