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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宵不知該如何安慰閉門誰也不見的司展顏,徒留滿心的懊悔。

他站在翅院里,來來回回在司展顏寢屋前走個沒停。

山峰一臉憂愁地守在寢屋門外。

花宵看着這樣的山峰看了一會兒,大步上前問:

“山峰,溪河呢?”

山峰有點有氣無力,也含着點不知對誰的氣憤怨念:

“回花大爺的話,他在尾房裡跪着呢!”

尾房?

尾房他知道,是翅院里東南角最偏的一間房。

平日里做柴房用,但翅院里的人都知道,這尾房是真正幹什麼用的。

花宵走出廊下石階。

不用再問山峰,他也知道溪河要麼是被司展顏被罰去跪尾房,要麼就是溪河自個跑去自罰跪尾房。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現在都沒心思去管。

走了兩圈,花宵又轉回石階上廊下,再問山峰:

“你家五爺這樣閉門不出,不吃不喝,誰來也不開門,誰來也不說話,這都多久了?”

山峰抬眼看花宵,傳遞出一個花宵就是在問廢話的信息。

明明知道還問?

他回道:“兩日半了。”

今兒個金烏落西山,便是三日整了。

花宵再轉回院子里,轉了好幾圈,轉得山峰看得眼暈之際,他終於在院里樹下石凳坐了下來。

他招手讓山峰過來。

山峰移着步子往樹下走,像移着兩座山似的。

花宵看得費勁:“要想讓你家五爺活着好好吃吃喝喝,就趕緊的!”

這話足夠份量,即刻讓山峰嗖一下到了他身邊:

“花大爺有法子?”

花宵說:“你去一個地方……”

司煌和秦氏在屋裡聽着司永顏說話,各坐上位一左一右。

司永顏說:“花家大爺來過,又走了,他走後不久,山峰也出去了,出去前……山峰把溪河從尾房叫了出來,守在五弟寢屋門外。”

司煌還未說話,秦氏急了:

“不管花家大郎要做什麼!你快去勸勸你五弟,讓他別再這樣折磨自已了!”

她轉頭又對司煌說話,聲音依舊很急,可要比方將對司永顏說話時溫柔許多:

“老爺,正哥兒已經……我不能再看着展哥兒出事!展哥兒向來最聽老爺的話,老爺也勸勸展哥兒吧!”

司煌哼了一聲:“他聽我的話?他要真聽我的話,就不會和陰家女攪和到一起去了!”

他憤憤站起身:“倘若不是他的冥頑不靈,正哥兒何需暗下去做那些事?陶婆婆一條賤命,他就那麼著緊!和正哥兒吵嘴,還放話不準正哥兒再有下回,否則他不會再坐視不理?好啊!我倒想看看,這回正哥兒死於陰家女之手,他又會不會坐視不理?又是怎樣的坐視不理!”

聽着司煌越說越怒的說詞,秦氏淚自眼眶裡滑出,是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她母族在南京當地算是大族,有頭有臉。

她是母族裡的嫡女,也是被父母嬌滴滴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姑娘。

可自從嫁入燕京司家當司煌的繼室,旁人只知她表面上的風光,可誰知道她二十多年來的艱辛苦楚。

現如今她失了一子,又將再失去一子,她除了哭,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早知如何,當初她何必去爭?

何必去爭來這個嫁入燕京司家的機會!

司永顏看着滿身怒火的父親,又看着素來柔弱的母親淚掉個不停,心中微澀:

“母親也不必過於擔心,五弟這會兒是因着三弟之死難過傷心,待五弟緩過來想通了,也就無事了。”

可到底能不能真的無事,司永顏自已也沒底。

他五弟脾氣向來犟,性子更是誰也摸不準吃不透。

連他身為司家一家之主的父親也降服不了他五弟,他又怎麼料到他五弟的脾性。

倘若真要說上那麼一點一說一個準的話,那應該就是他五弟對陰家小姐的深情了。

這點他敢肯定確定地說,且准沒錯。

司永顏出了父母的院子後,沒回自已院子,他直往翅院方向走。

父親沒想插手三哥之死,是因為父親想將此事全權交由五弟處理。

可也只是一時的。

倘若五弟處理得不如父親的意,界時父親勢必出手,且不再有轉寰餘地。

他得先勸勸五弟,讓五弟好好想清楚想仔細了。

真到了父親出手的地步,那便真是司陰兩家真正開戰的地步。

他不想看到這一場面。

他知道五弟也不想,那他就得先提醒下五弟。

可走進翅院見到了守在司展顏寢屋門外的溪河時,司永顏突然間又改了主意。

他自嘲地笑了笑,一轉身又走出了翅院。

他真是糊塗了,被母親的淚哭得糊塗了。

五弟是什麼人?

何需他來提醒?

司浩顏院子里,司慶顏捧着幾壇老酒跟他大肆吃喝慶祝。

當然這是在自已院子里,周圍都是自已的人,沒人會將這院子里的事泄露出一個半個字出去。

兄弟倆窩裡鬥了十年,難得在這十年後真正實心實意地把握言歡一把。

司慶顏說:“大哥,不管這回五弟怎麼處理三弟的身後事,都註定得得罪一邊,要麼失了父親的寵信,要麼得罪了陰家。不管這兩邊哪一邊失了勢,那都是對我們極有利的!”

司浩顏笑:“這話說得對!來,二弟,咱兄弟倆再走一個!”

山峰一出司府,便直往陰府。

陰府他沒能進得去,索性蹲在側門守着。

可守到了夜裡,也沒能見到陰十七有出門的跡象。

門房被他擾得煩了,沖他吼:

“都說了我家小姐不出門!更不會出來見你!你這人怎麼聽不懂人話呢?走走走,趕緊走!”

被門房像趕要飯的乞兒一樣趕離陰家側門,山峰也不氣惱,更沒泄氣。

大門不能蹲,側門也不能蹲,他便退到陰府側面院牆根底下蹲着。

就是守到天明,他也得守着。

花大爺說得對,現今除了陰家小姐,沒人能勸得了自家五爺。

為了五爺,就是守上二十四個時辰,甚至更多,他也得守着。

這一夜,山峰沒守到陰十七。

陰十七也知道山峰到府外守着,就等着她出門。

她原本就沒想出門,連出驕園半步也沒興緻,聽着紅玉說門房稟過來的消息後,她更連暖閣的門也未出過。

府里的陰啟岩和陰峻也知此事,但都沒動靜。

既沒強行將山峰趕出陰府所在的那條街,也沒去過問陰十七的想法,兩人都沉默着。

就像以往一樣,默默地在她身後支持着。

在沒有聽到司正顏死那晚說的話前,陰十七一直以為她父兄要她回燕京認祖歸宗,多少是存着要她陰家女的不同來徹底振興如今的陰家的。

如今的陰家,雖仍是八大世家之,可論到底,終歸比數代之前她太祖姑奶奶在的那一代要差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