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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們總愛尋他的麻煩,他還以為他們是跟他玩兒。

小孩子么,追着鬧著玩兒是件挺正常的事兒。

他回家跟他父親說,父親也是這般跟他說的。

可現今司正顏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不是,他們只是把他當成一條狗兒來鬧着戲耍着玩兒?

突如一盆冰水兜頭淋下,他一下子寒得如墜冰窟里。

起身,沉臉,心灰意冷地走出客廂。

連溪河喊他問他,他都沒聽見。

腦子裡轟隆隆的嗡嗡嗡,與當年他們把他圍在中間指着他嘻笑個不停的聲音重疊。

花宵沒在靈山寺呆太久,甚至連過一夜都沒有就回了城,這讓陰十七有點兒意外。

她說:“花大哥一定是受了司正顏什麼刺激。”

不然花宵一定會來找她的。

剛到靈山寺的時候,他不就頭一個奔她住着的這右客院來了么。

可沒過半晌,他就默不吭聲地出了靈山寺回城。

靈山寺生的事情,司展顏人雖在京城裡,可他定然是知道個清楚的。

花宵的到來,便足以說明這一點。

花宵是受了司展顏之託來勸司正顏回京城好好休養,好好遠離有她在的這個靈山寺。

可到底沒有。

可謂是事做半到一半便棄了,這是怎麼回事?

葉子落去探了探,回來就說:

“具體緣由沒能探聽出來,不過我想那大概都是司正顏自已作的!”

他從頭到尾把探聽到的事給陰十七說了一遍,司正顏和花宵兩人獨處客廂里說的話誰也不和道,無從探起。

但確實也像葉子落說的,僅兩人的對話後,便能讓花宵臉色大變地直出靈山寺,且頭也不回。

除了是司正顏自已作的結果,陰十七也想不出旁的緣由來。

花宵離開靈山寺的隔日,或許是受了花宵的刺激,又或許是受了花宵帶來司展顏的話的刺激,反正司正顏竟是一反病態,說是不勞往生大師再親自到他客廂里說佛理。

從今兒起,他可以自個起身前去往生大師禪院靜心聽佛。

溪河很高興。

原本他還很擔心昨日花宵來後又很快離去的結果,會讓司正顏更加病重,沒想到起了反郊果,司正顏居然大好!

他實在是太慶幸了,高興地讓人快馬回城稟了司展顏,自已則跟在司正顏身後前往往生大師禪院。

從左客院到往生大師禪院有兩條路可行,一條要經過梅香園子,一條要經過一片湖。

先前因着湖的關係,司正顏總是下意識地選擇走了梅香園子的那條路。

可經過在梅香園子被陰十七呼了兩巴掌,不期而遇又不歡而散之後,他對梅香園子這條路已然不太想走。

再經過梅香園子里那棵梅樹下懸掛着的那一幅令他噩夢連連的丹青,他是寧願走湖邊的那條路,也不願再經過梅香園子。

還沒臨近湖邊的路,司正顏便遠遠聽到那邊傳來的陣陣笑聲。

是寺里的香客在結伴而游,都是小娘子的聲音,應是京城裡那一些高門貴女到寺里來上香,順便游游湖賞賞冬景。

溪河聽着,正想勸說司正顏遠遠避開,勿生事端。

豈料他還在斟酌着委婉說詞,司正顏已然往湖邊走去,臉上還露出欣喜的笑容。

他指着小廝說:“你去看看,都是京城裡的哪一家小姐?探聽清楚了,爺滿意了,自有你的厚賞!”

小廝歡喜地應下,一溜煙跑出個老遠。

溪河無語地看着,話到嘴邊又給吞了回去。

算了,他還是不要掃興了。

難得三爺病有了好轉,能把注意力轉到這些鶯鶯燕燕身上,不再多想那些陳年噩夢,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三爺年歲不小,也該娶親成家了。

湖邊那些小姐裡面要是有三爺合意的,回去再跟太太說一說,託人上門說謀,指不定還能成就一段好姻緣,也減輕自家五爺心裡的一些負擔。

五爺不說,可他和山峰這樣跟在五爺身邊的人,親近又知得多,就沒多少是他們不知道的事兒。

三爺四爺姻緣屢屢受阻,五爺嘴上不說,心裡卻對是三爺四爺愧疚得很。

如今大爺二爺倚靠着金家拚命壓制三爺四爺五爺嫡親三兄弟,五爺於三爺四爺姻緣上,心裡是萬分焦急負疚。

倘若三爺能早日覓得良緣,五爺心裡自會好受得多。

小廝度也快,辦事麻俐,不過小一刻鐘左右就跑回來了,稟說:

“三爺,都是京城裡的小姐!其中世家小姐就有紅家大小姐、簡家五小姐、樓家表小姐、金家七小姐,還有幾位小的不認得,只大概打聽出來,說都是京城大族裡的小姐!”

司正顏聽得心花怒放:“今兒個是什麼好日子?怎麼聚得這般齊?”

小廝說:“說是紅家大小姐生辰!紅家大小姐又不想像往年那般只在府里設宴款待眾閨蜜交帕交,於是也不知是誰想了這麼一個新奇的法子,說是齊齊到靈山裡來為紅家大小姐祈福,為紅家大小姐慶生!”

這倒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生辰會。

司正顏又問:“那湖上可有遊船?”

小廝點頭:“是!足有兩三艘,船上除了婆子丫寰,還有外圍的護院小廝,就都是來為紅家大小姐慶生的小娘子!”

司正顏詫道:“說話聲這般近,那是靠岸了?”

小廝咧嘴直笑:“靠岸了!就在湖邊圍成了布圍,又搭了簡易的高棚,擋風又擋雪,裡面說說笑笑,可熱鬧了!”

連他走近被小廝護院地攔下了,都能得到紅家大丫寰姐姐的賞銀,說是今兒個高興,讓他別在湖邊亂晃,遠遠離去,別擾了諸位小姐的雅興。

他打聽清楚完成了自家三爺的差事,又有賞銀可拿,他真是高興壞了。

溪河聽到紅家大小姐,不由想起自家五爺曾說過,花家家主屬意紅家大小姐為花家兒媳婦,可惜花家大爺好似不滿意,這親才拖到今日未成。

這事兒顯然司正顏也有所聞,略思忖了番,便說:

“紅家大小姐……就算了,你去找一個能看得清高棚里景況的去處。”

小廝反應也快:“三爺想過去?”

司正顏沒點頭也沒搖頭:“快去!”

小廝一應命去找司正顏口中的去處後,溪河終於開了口:

“三爺還到往生大師禪院去么?”

經溪河這麼一提醒,司正顏才驚覺自已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趕緊說:

“你走一趟往生大師禪院,替我跟往生大師好好道個歉,就說我臨時有急事,今兒個便不過去聽往生大師說佛理了。”

溪河左右看了看,司正顏身邊也沒什麼人,就他和一個長隨跟着,另一個長隨被他派回了城向五爺稟事。

這會兒他一走開,那司正顏身邊就剩長隨一個人,他有點兒不放心。

司正顏見溪河猶疑,以為是他支使不動溪河,不由動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