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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在今夜子時,陰十七在無頭男屍僵立死亡之地滴血,之後要是毫無反應看不到亡語的話,那麼這裡絕然不是案發殺人的第一現場。

結果,確實是一試便知。

昌盛街十一胡同與其他胡同不同,其他胡同皆會有兩頭兩個出入口,這兩個出入口是背道而弛的方向,而十一胡同卻是只有一個出入口,就是眾人跑進案發現場的那個出入口,胡同另一頭則是一堵完全被封死的高牆。

展顏、陰十七、花自來三人決定分以三路尋找死者頭顱之後,陰十七便分到這一頭被封死的高牆,葉子落則跟在她身側。

對於這樣的結要,展顏本來心中有些小不願,但又想到若有什麼意外發生時,至少有身手同是不凡的葉子落可以保護陰十七,他便也舍下了這心中的一點點不願。

心中這一絲小不願,展顏自已明白,他對陰十七的感覺已然不僅僅是喜歡這般簡單了,或許比喜歡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花自來些微大大咧咧,又想着至少得搶在陰十七之前找到頭顱,就算沒找到頭顱,也必得先陰十七找到一些大線索,於是他也未如常察覺到展顏的小心思。

陰十七素來對感情一事極為遲鈍,對展顏的小異樣自未察覺,她也沒想更沒閑功夫去觀察展顏。

倒是她身側的葉子落亦步亦趨跟着陰十七時,注意到了展顏的神色,自然也將展顏瞬間外露的小情緒盡收眼底,心下瞭然之餘也浮起些微不悅。

在葉子落心裡,陰十七不僅是他的主子,更是如同天仙般的存在,何況陰十七本來就長得貌美,即便裝做假小子,也是一俊俏小公子。

展顏不過是洪沙縣衙小小捕頭,便是再有十個八個身份,倘若並非燕京八大世家子弟,亦或皇族中人,那麼在葉子落眼裡,也不過如同跳樑小丑般渺小,不足一提。

但展顏那顯然微醋的眼神已然說明了他的心跡,葉子落尚不知這是展顏的一廂情願,還是與陰十七兩廂傾慕,但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管是燕京陰家,還是皇族,皆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隨着陰十七來到十一胡同與出入口背道而馳的高牆前,陰十七瞧着眼前的這一堵高牆沉思着,葉子落也陷入自已的思忖。

展顏會是皇族中人,或燕京八大世家子弟么?

陰十七提着燈籠在高牆上來回逡巡着,雙眸緊緊盯在足有一丈的圍牆之上,突然問道:

“子落,你說這樣的高牆即便不是高手,也能輕易翻過去么?”

陰十七問完後卻是許久未等到身後葉子落的回答,不禁奇怪地轉身看着一臉寫着“心事重生”的葉子落,她提着燈籠往葉子落臉上一照:

“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

葉子落被燈籠的光亮照得回了神,見陰十七正問他話,重問了陰十七問他什麼話後,便往高牆左右瞧了瞧,回道:

“沒有任何踏腳處,便需是輕功不凡的高手,像我,像展顏,皆可施以輕功躍過這堵高牆,倘若不會輕功,那麼就需要幾個踏足點、攀爬點,可這一面圍牆顯然沒有這樣的點。”

陰十七聽後道:“你的意思是說,兇手要麼是個輕功不錯的高手,要麼根本就未曾從這面高牆經過?”

葉子落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

可陰十七隱隱中卻總覺得還有旁的可能,只是這個旁的可能還未被她發現,站在十一胡同兩旁民舍中間,她再次沉思了下來。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陰十七抬眼緊盯着葉子落問道:

“你怎麼知道展大哥輕功不錯?你們交過手了?”

葉子落道:“沒有。”

陰十七奇怪道:“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葉子落想也未想便回道:“既然是洪沙縣裡最具盛名的展大捕頭,身手不差,輕功定然也是不差的。”

陰十七淺笑道:“這樣說來,你也知道花大哥的身手及輕功其實也不差嘍?”

葉子落尚未作聲,陰十七已然再道:

“而且你應當也知道,衙門裡除了展大哥、花大哥之外的捕快、快手們,沒有一個是會輕功的,當然除了輕功以外,捕快、快手大哥們的身手皆算不錯,對其他人我不太熟,但陳大哥的身手確實還算不錯。”

似是加重她所言的可靠性,陰十七說到最後還鄭重地舉了一個身為她的鄰居陳躍的例子。

而葉子落這會也聽出來了,陰十七已然瞧出了他與展顏之間不太對路的真實情況,想了想道:

“展兄應當知道……小姐其實是個女孩兒吧?”

聽着葉子落又尊稱她“小姐”,陰十七覺得這是葉子落想以燕京葉家家臣的身份正經地與她聊一聊展顏。

但葉子落一開口便揭穿了今夜裡展顏方拆穿她實則是姑娘家的偽裝,這讓陰十七又懷疑起葉子落是不是在暗中跟着她與展顏,隨即又被她自已否決了。

倘若葉子落真的緊隨在兩人身後,並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那麼他這會話中的語氣便不是含着疑問,而是完完全全的肯定了。

那麼葉子落又是怎麼瞧出來展顏已經知道她是女孩兒的事情?

陰十七是個女子,又是個對感情十分遲鈍的人,她並不曉得當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動了情,男子看女子的眼神完全截然不同。

陰十七點了點頭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不要打太極,如實回答!”

葉子落問:“這是小姐對屬下的命令么?”

葉子落這一反問無疑是倒打一靶的高招。

陰十七一直不肯承認她便是燕京陰家小姐的身份,又一再強調不準葉子落尊稱她“小姐”,也不準自稱“屬下”,那麼她此刻這般強勢的問話到底是以什麼身份在問他呢?

陰十七沉默了,她慢慢地轉回了身,背對着葉子落道:

“不是,你有權利選擇不回答,即便不是命令,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騙我。”

其實在葉子落反問出那句話時,他便有些懊悔了,便是陰十七再不承認,但她是燕京陰家女的事實不會改變,他是燕京陰家小姐身邊的葉家護衛也同樣不會改變。

葉子落頗為歉意道:“對不起,我實在不該這樣對你說話,至於你問的問題……我覺得那既然不可能成為事實,那便也沒有拿出來說道的必要。”

不可能成為事實?

沒有說道的必要?

這是什麼意思?

陰十七聽着葉子落對她的歉意及解釋,心中不覺浮現出更多的疑問。

可這些疑問,在尚未真真正正證實她便是燕京陰家小姐之前,陰十七便是被這些疑問憋死,她也不會再問葉子落。

當然,她不會問,卻可以查。

打定了主意的陰十七心情霍然開朗,逐回身笑着拍了兩下葉子落的肩膀道: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還是再找找要翻過這面圍牆有沒有第三種法子吧!”